视线落在钱赟脚旁好几个方便袋子,陆彦第一次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 钱赟一看到他便问,“尤许呢?” 陆彦面色沉了下去,“你有事?” 他的语气太冲,钱赟古怪的扫了他一眼,“我从日本带了点东西给她,都是她指明要的。我有空就给她带过来了。” 陆彦盯着那几个袋子看了很久,好半响才点点头,“她出门了,你要不等会儿再过来吧。” 钱赟望着他,面色也有些不好看,面上因出差黑了几分,不在称得上小白脸这个称号。钱赟皱眉,“我可不想再跑第二趟,你直接把这些东西拿走不就成了?” 陆彦默了一瞬,刚想点头,背后一个人走了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陆彦,是钱赟吗?” 声音带着点沙哑,面上的妆也早就补过了,裙摆有些褶皱,面上有些潮红和疲惫,声线有些沙哑软弱。总之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头。 钱赟看看陆彦又看看他背后站着的白敏,牙关一咬,直接一个拳头就招呼过去,“妈的,我就说你怎么不对劲,你特么背着许许乱搞!” 陆彦整个人就摔了出去,哐啷一声,拐杖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音。白敏尖叫一声,连忙跑过去扶着脸色惨白的陆彦,“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儿?” 钱赟看到这幅样子,心里更加笃定了,“你也台饥不择食了吧?也亏许许护着你!” 陆彦坐在地上,仰着头看那个怒气冲冲的钱赟,嘴角爬起冷笑,“所以呢?你觉得你机会到了?”他的声音很冷,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钱赟捏紧拳头,眯起眼睛不说话。 陆彦由着白敏将他扶起,眼泪汪汪的盯着他。陆彦拨开她的手,离开她一臂距离,贴着墙站着。 他两明显一个你追我闪的样子,神经大条的钱赟终于察觉了不对,像是忽然想起白敏这女人做事的风格,这才有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想法…… 钱赟掏出手机就打电话,正好拐角里传来电话声音,钱赟转头一看,就见到尤许眼睛刷亮刷亮的正盯着他——脚边数个大袋子,连忙小跑过去,乐颠颠的说,“呀,老钱你回来啦?这是你给我带的?” 尤许跑到他身边,然后就看到了门内突兀的陆彦和白敏,一个满脸泪痕正眼巴巴的盯着她男人瞧。一个正贴着墙站着,面色阴沉。 尤许愣了一下,看看这三个人,视线不停的转,许久才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陆彦抬头看她,冷笑一声,“尤许,你就这么想要钱赟的东西?那你不如就干脆和他走吧。”说完之后他低身拿起地上的拐杖,进了屋内。 手上的蔬菜啪啦一声滚落在地,尤许看着他背影,脸上的笑顿时化成了碎片。 钱赟看着尤许的面容,逐渐沉默。 尤许绕过钱赟和白敏,往屋里走,看着陆彦冷漠的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都不满戾气,她迫使自己去笑,“陆彦,你刚才说什么?” 陆彦冷冽的抬起头,眼神冻得人心都能发寒,“你耳聋了吗?” 尤许觉得这人太不可理喻,明明前一脚他们还亲昵的说着情话,怎么下一脚就鲜血淋漓了呢? 尤许眨了眨眼,火辣辣的一片,“我招你还是惹你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陆彦,“你自己心里清楚。” 尤许笑了,“我清楚什么?现在是你不对!你在凶我!” 陆彦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整个人就像哑巴了一样,不说话,不听话。 就那么一瞬间,尤许忽然恨极了他这个样子,竟是想也没想就上前,一把抢走他手里的文件甩到他面前的地上,啪的一声巨响,还有尤许尖锐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牛逼?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任你欺负辱骂?陆彦,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听到声音后的白敏和钱赟走了过来,担心的看着二人的争吵。 陆彦依旧不说话,慢慢的低下身将地上的文件捡了起来。 尤许狠狠的咬住下唇,“你不说话吗?你一定要这样吗?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她转身快步走向卧室,拿出行李箱,就开始往里头塞衣服。 她的动静太大,屋外的三个人全部看向她,看着她一边哭着,快速的擦掉眼泪,一边赛衣服,眼泪流的太快的时候,擦了一下还要再擦第二下。视线里是她哀泣的样子,然后便是她面色惨白的捂着肚子慢慢的摔倒在地。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钱赟,他低叫了一声,忽的一下就冲了过去,一把将尤许搂在胳膊弯里,“许许?你怎么了?” 尤许张着唇,抬头看他,眼中写满了惧怕,“老钱,我肚子痛,好痛啊!” 陆彦跟在后面单脚跳着来到卧室,脸上是说不出的担心和后悔。他跪坐在地上,强硬的从钱赟怀里抱过尤许,颤抖着,“许许?许许?”她的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白敏瞄到她双腿,一抹殷红快速蔓延,她心头一颤,“快叫救护车,她可能流产了!” 两个大男人同时看向尤许下半身,果然,鲜血已经蔓延了好多。 那一刹那,陆彦的心底是说不出的悔恨,可是他不敢放在脸上,只是颤抖的将尤许紧紧的抓住。 医院的手术室门前站着无数人,陆彦闭目贴着墙站着,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眼下这种情况会见尤许的父母,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被自己的父母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的盯着。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原来他的成功和得意在冲动之下分毫不剩。 钱赟走到他面前,一手抓住他的衣领,抵着他的脖子,凛冽的说,“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就不明白了,在女人身上找存在感很爽是吧?” 这话讲得太不客气,陆彦父母一把就将他扯到旁边,视线在陆彦默然的脸上扫了一圈,然后才对怒气勃发的钱赟说,“年轻气盛,但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钱赟撇过头,不再吭声。 陆彦妈妈走到离手术室最近的那对中年夫妇面前,忽然一个九十度弯腰,“对不起,我儿子他做了这样的蠢事,实在抱歉。” 中年夫妇正是尤许的爸妈,他们对视一眼,只是稍稍将陆彦妈妈扶起,却没说话。 陆彦看着那边,拄着拐杖走了过去,出乎所有人预料,他放开拐杖双腿跪地,低着头说,“叔叔阿姨,对不起。” 尤许妈妈捂着嘴立刻就哽咽了,一巴掌就招呼了过去,“你闪边上去!躺在里面手术的不是你!” 尤许爸爸一把就拉住妻子,先是一阵安抚,这才得空看向陆彦,“我们现在暂时没有心情来质问你的事情,一切等许许出来再说吧。” 漫长的时间就像一根被点燃的导火线,不知道点燃的尽头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根线到底有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