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是亲耳听到林大人嘱咐公主的话，但公主明显不听，这是怎么回事？　　　　见公主态度坚定，没有想听她多嘴的意思，玉竹答应下来。她捧了水给公主漱口，又服侍公主用了一些米粥，待公主睡下之后，她才悄悄地出来，寻苏叶说话。　　　　“公主不待见林大人，也不用非要和林大人对着干啊，林大人是好心提醒公主，可公主根本不听。”玉竹实在是想不通，得罪了太后，对景福殿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啊。　　　　苏叶边挽绣线，边朝寝殿方向看了一眼，她压低了声音，“就算林大人是为公主好，咱们也不能听林大人的。咱们还是该听公主的，公主自然有公主的想法，咱们照做就行了。”　　　　玉竹是干着急，她也不是存心议论公主，也就不再说什么。　　　　两人等公主的奶娘严嬷嬷来值班，她们才好去休息。又不能干坐着，挽了绣线之后，两人就拿出绣了一半的炕屏开始绣起来。　　　　负责屋子里清扫的宫人秀和做完了手上的活过来了，她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看着栩栩如生的八仙啧啧赞叹，“两位姐姐的活计做得真好，这是给太后娘娘准备的寿礼呢？”　　　　宫里都是这样，就算是说公主亲手做给太后娘娘的寿礼，也绝没有整个活计都由公主一个人做的。一般都是做主子的起个头，再收个尾，中间的活都是贴身的下人们做。　　　　玉竹和苏叶对视一眼，玉竹就冷笑一声，“秀和，谁和你说这是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太后娘娘的寿礼自然是公主自己做，哪里轮得到我们动手？”　　　　秀和一愣，腆着一张脸，讪讪笑道，“是，是妹子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姐姐们不要见怪才好！”　　　　秀和退了两步，脸一红，就赶紧出了殿门。　　　　玉竹朝旁边服侍的一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下巴朝秀和离去的方向努了努。那小宫女会意，忙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过了片刻，就回来了，凑到玉竹的耳边低声道，“秀和姐姐回到她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就起身了，去了永巷，和守门的一个小太监唠嗑，说了些什么，奴婢没有听清楚。”　　　　永巷那边的确不适合偷听，玉竹也并没有想知道秀和和殿外的太监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需要知道，秀和做了这些就够了。　　　　玉竹捏着针，发了一会儿呆，苏叶安慰她，“你操这么多心做什么？且看看吧！”　　　　到了下午，赵嘉柔又梦魇了一场，她有些不敢睡了，一直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看看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便问起严嬷嬷，“嬷嬷，让人去看看，父皇现在在何处？”　　　　既然睡不着，她索性就不睡了。　　　　皇上难得没有去长清宫和道士们在一起，赵嘉柔听说皇上在御书房，大臣们奏对完之后，正在画一幅山水画。　　　　赵嘉柔便让人帮她穿了衣服，披了一件海棠红的斗篷，雪白的皮毛将她一张小脸衬得格外欺霜赛雪，娇艳中带着柔媚，哪怕是天天伺候她的严嬷嬷，看到了也移不开眼睛。　　　　“公主真是好颜色！”　　1　　赵嘉柔微微一笑，她将手递给严嬷嬷，“嬷嬷陪我走一趟吧，您是母亲带进宫的人，父皇看到了您，也不知道会不会多想起母亲一些。”　　　　御书房里，天佑帝听说九公主来了，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问林樾，“你不是说九公主病得厉害吗？她怎么会来了呢？”　　　　“皇上，九公主不是病得厉害，她只是累得厉害了，身体有些虚。秦太医给她请过两次脉，脉象都无碍，就是一睡觉容易梦魇！”　　　　皇帝捏着画笔，想了一会儿，“朕想起来，景福宫倒是多年没有做过法事了，王贤妃说闻不得香烛的味道，朕寻思着不如趁王贤妃这次离宫，在景福殿做一场法事，给朕的九公主纳福。”　　　　林樾提醒道，“皇上说要接王贤妃回宫，臣已经安排人去宣旨了！”　　　　“父皇，您真的要接母妃回宫了吗？”赵嘉柔的话接得很快，她提着裙子进了御书房的门，走前几步，跪下来给皇帝行礼，紧接着就抬头欢喜地道，“儿臣替母妃感谢父皇，母妃想到父皇没有忘记她，必定是很欢喜的！”　　　　赵嘉柔说完，飞快地朝林樾看了一眼，她很想看清楚林樾此时此刻的表情，不过，她有些失望。　　林樾低着头，脸色隐藏在灯光的暗影之处。　　　　“朕……”　　　　不待皇帝开口，赵嘉柔已经起身走到了他身边，挽住了皇帝的胳膊，专注地看他画的画，一线屋檐下，飞鹤布满天空，群鹤姿态百变，无有雷同，鹤身以粉画墨写，生漆点睛，整个画面生机盎然，足以可见技法精到。　　　　赵嘉柔几乎是忍不住喝彩，“父皇，这画真的是旷古绝今，后世难追！”　　　　她惊讶的眼神取悦到了天佑帝，后者难得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赵嘉柔，很满足她对这副画惊艳的程度。最后一笔落下之后，他放下画笔，轻轻地捻着胡须，听赵嘉柔毫不吝啬的点评，末了，才问道，“九儿觉得父皇这幅画取什么名字好？”　　　　“父皇，儿臣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定是父皇准备献给皇祖母的贺礼之一吧？”　　　　“哦？何以见得？”天佑帝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心迹，这的确是准备送给太后的礼物。　　　　“天底下，除了皇祖母，谁还有资格得父皇亲笔一画？”赵嘉柔沉吟了片刻，指着画道，“父皇，不如叫《瑞鹤图》如何？”　　　　“为何不叫《瑞鹤祝寿图？》”天佑帝已经明显很满意这个九公主了，却偏要故意考考她。　　　　“瑞中有寿，何必累赘？”赵嘉柔抱着天佑帝的胳膊撒娇道，“父皇，您都亲笔为皇祖母画《瑞鹤图》了，能不能准许儿臣出宫去迎接母妃？不去很远，就出城一里就好！”　　　　出城一里，已经是公主能够到达的极限了。　　　　“朕看你是贪玩吧，你哪里是要出城去接你母妃？”不过今天，天佑帝的确对这个女儿很满意，又见她娇颜赛雪，忍不住就一口答应下来，“到时候让林爱卿护送你来回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真的是意外之喜，赵嘉柔绝没有想到会如此容易，她真的太高兴了，欢喜地在天佑帝的胳膊上蹭了蹭，“多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