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64 章(1 / 2)天子脚下首页

无奇一听说郝四方来了吓得手一抖,折扇吧嗒掉在地上。

瑞王瞟她一眼:“怎么了?令尊大人来了,就怕成这样?”

无奇定了定神:“王爷你既然知道我这两天住在蔡大哥那里就该知道我为什么没回家了,我怕爹娘发现我受了伤……再想放我出门就难了。”

她虽然竭力镇定却仍有点六神无主,瑞王才答应她去秋浦,这会儿可不能出乱子。

眼珠一转无奇抓住瑞王:“王爷,您可要帮我啊。”

瑞王看着她巴上来的爪儿唇角不禁一动却淡淡地问:“怎么帮?”

无奇道:“您是王爷您自然有法子的!”

瑞王白了她一眼:“还以为你机变百出,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不能的时候。”

“我不能的时候很多着呢王爷以后就知道。”无奇嘿嘿地笑。

瑞王听着这句话总觉着哪儿不太对,眉头微蹙道:“一个男人别老说这种话。”

“哪、哪种话?”无奇茫然。

瑞王摇摇头,不理她回头对付青亭道:“传他进来吧。”

门口的付青亭很觉稀罕。

先前付先生本来有点提心吊胆,随时预备着听瑞王怒斥无奇、或者命人把她拉出去之类的响动,谁知并没有。

他竟不知自己的心情是放松了些,还是失望了些。

无奇那一撞没有惹怒瑞王也没有把他牵连进去,他该是放了心的。

但又一想,她这样无状而失礼瑞王居然仍是不怪这简直不正常。

方才又听见两人口口声声“能不能以后知道”的,作为一个壮年而颇有床笫经验的男人,他实在觉着有点不堪听。

又或许是他自己思想太猥琐了。

郝四方在拐过吏部街的时候吓了一跳!

从街头到吏部的门口,两侧的侍卫跟王府的太监们一路排过去,把他惊得几乎当场转身逃走。

刚才往这走的时候,身边的小厮本已经提醒过他,说是吏部街这边仿佛不能过了。

他那时候心浮气躁地想着别的事情,也没留心。

昨日打发了儿子去找无奇,谁知郝三江将尽天明的时候才哼哼叽叽回府,而且喝的半醉。

若不是看在是蔡流风亲自送回来的份上,郝四方恐怕也会效仿蔡瑾玄,让郝三江尝尝给家法毒打的滋味。

蔡流风替三江说了无奇的情形,并让郝伯父放心。

郝四方一看蔡流风那张金字招牌的脸,感觉就算蔡流风一个字都不说,他都非常的放心。

只要知道无奇是好端端的,那还有什么不完的事儿?

因为这个,他也顺便赦免了三江的棍棒之刑。

本来郝四方是不至于跑到吏部来的。

全因为他今儿傍晚的时候,无意中听说了忠勇伯府的那件“奇事”。

原来忠勇伯为了狗子找清吏司麻烦……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地破获了杀人案子,这种离奇有趣的故事谁不喜欢。

漕运上的人四处走动,接触的人多,消息也是很快的,告诉郝四方的是手底下一名管事。

他恰巧在应天府办差,自然就从应天府派往忠勇伯府的人口中听说了详细大概。

应天府的这主事因为极钦佩无奇跟蔡采石两人之能,又知道无奇是四方的“儿子”,所以也毫不吝啬地在漕运这人跟前添油加醋大肆赞扬。

管事如获至宝,急忙回来原原本本地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了郝四方。

四方听了诧异。

他本以为无奇是在吏部做那个“机密又紧急的公干”,没想到居然跑到忠勇伯去了,本来连家都暂时不能回的,却在忠勇伯府内耽搁整天。

他心里有点疑惑,便想亲自见到无奇问问。

谁知吏部是这个场景。

一看这个不俗的仪仗,就知道必然是王驾在此,郝四方再胆气壮也是不敢冲撞王驾的,当即就想转身离开。

谁知王府侍卫已经看见他去而复返的古怪行径,便问来者何人有何所图。

郝四方硬着头皮答了,侍卫听说是漕运的人,是来吏部寻儿子的,便命他留在这里,而派人入内核实。

消息这才传到了付青亭耳中。

郝四方跟着太监,屏息敛气地向吏部而行,心中暗暗叫苦,他今日来的实在太莽撞了,对于这位瑞王殿下他可是常闻其名而神龙见首不见尾。

何况瑞王尊贵,皇室的规矩且多,对郝四方而言,真真的是相见争如不见,免得自己言语粗莽行为有差不知怎么就得罪了王爷。

幸亏这会吏部的周尚书等已经先行撤离,气氛比先前要好的多了。

四方来到清吏司堂外,地上给灯火光照的明亮,他不敢抬头,只是垂着硕大的脑袋,显得敦厚老实。

对于这位瑞王殿下怪诞脾气的传闻,他也早有所知的,所以一直不敢拿眼睛乱瞅。

只听见内侍传他进去,才急忙小步入内,规规矩矩地跪地行礼:“下官漕运司郝四方,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

瑞王看着底下的郝四方,果然,是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虽没抬头,却也瞧出纠纠之气。

不禁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无奇,却见她也正在看着地上的郝四方,除了在家里跪过阮夫人,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四方这么战战兢兢地样子,又想到四方不知道她在旁边盯着看,便偷偷地抿着嘴笑。

瑞王看着她这个顽劣狡黠样子,心里啧了声,暗想:“真是不像,很不像亲生的,倒像是偷来的。”

心中转念,想起曾听闻郝四方的夫人却是系出名门,也许是像她的母亲多些吧。

打量了会儿,瑞王才道:“郝司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谢王爷恩典。”郝四方又磕了个头,才缓缓站了起来,却仍是目光朝下。

瑞王微微一笑,又看无奇一眼:这家伙的父亲却比她懂礼多了。

“听说郝司长是来寻郝无奇的?”瑞王问。

郝四方一震,忙躬身答道:“回王爷,是因为……犬子数日不曾回府,所以未免心中记挂,特来看看是否有事的。”

瑞王道:“其实无事。你只管放心,郝无奇甚是机敏干练,本王正有一件要紧的差事要派他去办……郝司长若是不放心,本王或许可以另派别人。”

无奇在旁边听他一句句说来,显然是听了自己之前求他帮忙的话。

正在暗乐,突然听到说“另派别人”,脸上的笑一僵。

她生恐郝四方顺势答应下来,自己岂不是不能去秋浦了?

无奇吃惊地看向瑞王,忍不住抬手向着瑞王轻轻地摆动。

瑞王淡淡瞟了瞟,他明明看见了,偏没有任何解释。

却听郝四方忙道:“王爷若是看得起犬子而委以重任,自然是她的福气!何况无奇进了清吏司,自然是朝廷的人了,岂能为了儿女之情耽误了正经差事,若如此,则是下官的失职跟教导无法了。”

无奇听了这两句话,一则放心,二来,却有些对郝四方刮目相看了。

郝四方在儿女跟前粗枝大叶浑然不羁的样子,没想到在应对瑞王方面,却如此的娴熟而适当,简直朝臣典范。

瑞王望着郝四方肃然的脸色,心中一动。

忽然,瑞王道:“郝无奇。”

突然给叫到,无奇有些诧异,却忙答应着走了出来。

四方从进门开始就没敢抬头,听见无奇的声音才猛地循声看来,见她果然在跟前,也依旧是往常的样子,不由一喜:“平平……”

可又意识到瑞王就在上头,又忙赶紧噤声低头。

无奇走到郝四方身后,有些忐忑,不知瑞王忽地叫自己做什么。

瑞王道:“郝司长毕竟为人父母,他既然来了一趟,你便随他回去吧,明日再回来领差办事。”

无奇瞪大双眼,这可跟她事先求瑞王的不一样。

她本来就担心四方是为来带她回家的,而回家就有可能被发现破绽,所以几乎都不想在这时候跟四方照面。

没想到瑞王居然让她家去,她皱着眉有些不太明白:“王爷……”

谁知旁边的郝四方见她竟不谢恩,便抬手肘挡了她一下,自己朝上朗声道:“下官替犬子谢王爷恩典。”

无奇给提醒,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咕哝了声:“谢王爷。”

郝四方吓了一跳,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觉着她这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谢恩”,简直如同敷衍,真是放诞无礼的很,倘若瑞王不高兴了该怎么办?

果然,瑞王轻描淡写地道:“郝四方,你的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时常会忘了规矩礼节。”

郝四方双腿一软,几乎立刻又跪地:“请王爷恕罪!下官一定会严加管教!”

“严加管教嘛,倒是不必……”瑞王的眼底又闪出浮光掠影的笑。

无奇早在瑞王开口的时候就偏着头打量他,见瑞王似笑非笑的透出一点促狭,公然在郝四方跟前拆自己的台,她的嘴唇便无声地掀动了两下。

瑞王看着她满是抗议的眼神,可碍于郝四方在跟前,她到底是不敢出声的。

赵景藩向着她挑了挑眉:“平平,你不谢恩吗?”

无奇嘟了嘟嘴,瞅瞅如临大敌的四方,终于还是欠身,拉长声调道:“我很感谢王爷的恩典。”

瑞王微微一笑:“这就好。行了,你跟着郝司长回去吧,明儿别误了差事便是。”

无奇心里叹了口气,最后瞟瑞王一眼,心里想:“还是古话说的对,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上树。本来答应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卦了。”

她无可奈何跟着郝四方退后两步,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瑞王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脸上的那一点笑才慢慢地消失了。

本来,瑞王是想着三言两语打发了郝四方的。

这其实也不是难事,毕竟只要他发话,郝四方是绝对不敢有任何异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