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墨道:“你不要瞎想,我中了这种毒这么多年,能活到现在已属幸运,现在毒性频繁发作是迟早的事,我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那就是是了。叶芙瑶的心徒然一沉,萧子墨越是不想她因为这件事而有负罪感,她心里越是愧疚。
叶芙瑶道:“那现在怎么办?蛊绕珠对你身上的毒真的一点都起不了作用吗?”
“没有。”萧子墨摇头,“蛊绕珠顶多就只能拖延我毒发的速度,但是现在……”
他声音一顿,神情略显落寞。
叶芙瑶垂放在两侧的手,骤然握紧,这事虽说不是因她而起的,但如果不是她,萧子墨体内的剧毒也不会加剧发作,一想到他每次毒发的时候样子是这么痛苦的,叶芙瑶就无法的心塞。
“难道就已经没有其他解毒的办法吗?”片刻后,她问。
“没有。”萧子墨声音一顿。“不过有一个人或许有办法。
叶芙瑶眼睛一亮:“谁?”
萧子墨道:“神医,谷鸣子。”
叶芙瑶大惊:“欣祺的师傅?”
萧子墨点头:“不过这个人向来行踪飘忽不定,当年若不是他施以援手,我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关于蛊绕珠的事,也是他告诉我。只不过他应该没有想到,当我有能力拿到蛊绕珠时,体内的绿蛊已经强到大连这个宝贝都压抑不住它。”
叶芙瑶精致的脸上表情瞬间变得难看:“欣祺是他的徒弟,难道就连她也不知道谷鸣子在哪吗?”
大概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萧子墨凝视她的眸子瞬间染上几分柔软:“欣祺能成为他的徒弟,只是意外。当年欣祺的父亲本是记载史记的内史官,因为为人太过正直,得罪朝中权贵,而招致杀身之祸。他辞官,本想隐居故里,但是没想到那帮人在半路伏击他。全家四十多口都被人杀了,而欣祺的父亲抱着她逃命时,误打误撞闯入了谷鸣子居住的地方。虽说追杀他们的那班人最后被谷鸣子亲手解决了,但是欣祺的父亲受伤太重,也没法救下来。所以说谷鸣子是不得已,才会收欣祺为徒的。但是当欣祺满十五时的时候,也被他打发下山过来找我,然后他也就离开那个地方。”
“谷鸣子为什么要让欣祺过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她的家族报仇吗?”叶芙瑶择重点问。
“说是神医,但是这个人的心肠可没这么好,更不会多管闲事。他让欣祺来找我,只不过是对我身上的蛊毒感兴趣,不希望我在他想出解毒之法之前先死去而已。”萧子墨俊眉蹙紧,“欣祺下山的时候,他让她带给我一句话,说他已经有眉目,不出三年他一定能找到彻底医治我的办法,到时候他自然会来找我。只是……我很有可能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
“三年?那距离现在过去多久了?”叶芙瑶紧张地问。
“二年半。”萧子墨声音清晰道。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半年的时间?
叶芙瑶暗暗发誓,一定要帮萧子墨找到这个人。
叶芙瑶是半夜翻墙出来的,因此回去的时候不敢从正门走,只得让萧子墨沿着外墙一直走,直接把她送到锦瑟轩院落的附近,她翻墙进去就行了。
只是当两人刚靠近一些,就发现叶府被一批官差给包围住了,萧子墨认出这些官差都是廷尉府的人,他们身上穿的官服和普通衙门的捕快装还是有区别的。
“这是怎么回事?”叶芙瑶一怔。
萧子墨宇眉微微一拧,刚想说话,耳朵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赫然喊道:“把人给我包围起来。”
音落,廷尉府的人蓦然一蜂窝将他们团团包住。
阎华和李立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看到萧子墨时,脸上表情一震,露出了惊讶。不过他的目光随即就落到坐在萧子墨前面的叶芙瑶身上。
“捉住她。”
叶芙瑶一脸震惊,回头看向萧子墨,只不过对方眸中的惊讶却不输于她。
“这是怎么回事?”萧子墨转头,看向阎华。
阎华面无表情道:“我们找到凶器了,能证明她就是杀死英恪世子的凶手。”
咯噔一声,叶芙瑶的心漏跳半拍。
……
廷尉府大堂后面的书房。
萧挚弘凝视着手里拿着匕首,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萧子墨:“三哥,看出什么了吗?”
萧子墨阴沉,压着极度的不悦:“你什么意思?有话直接说。”
方才他送叶芙瑶回家,人才出现,就被廷尉府的人捉住,然后就说叶芙瑶是杀人凶手,一想到她又得像犯人一样给人跪在堂下,萧子墨就胸口一团火烧了起来。
“你手里拿着的匕首,正是早上廷尉的人在上次发现世子的地方找捞到的,这上面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河水冲洗干净了,但是已经经由专人试验证实,这把刀确实染过血,也和世子胸口的那道刀伤不谋而合,因此我们确定这便是杀害英恪世子的凶器。”萧挚弘道。
萧子墨目光冷冽地扫了他一眼:“那和叶芙瑶有什么关系?”
来旁听的宁珂激动道:“怎么会没有关系,她就是杀害我哥的凶手。”
“证据呢?”萧子墨眼睛危险地眯起,声音犹如寒霜道,“就因为这把匕首?”
“三哥先别发火啊,只要你把匕首翻过来,看看刀刃连接着剑柄的位置就知道了。”萧挚弘声音清朗道。
萧子墨照做,然后……脸色猛然一变。
他载着面具,没人能看得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萧挚弘和他坐得近,在看到那个字后萧子墨眸底露出的震惊和不敢思议,还是让萧挚弘瞧得清清楚楚。这让萧挚弘觉得十分有趣。
萧挚弘望着他道:“你看到什么了?”
萧子墨咬住后槽牙,半天声音清冷地挤出一个字:“……瑶。”
“对,一个瑶字。……草字头,瑶。”萧挚弘唇角一勾。“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叶芙瑶的名字里就有这个字,而她当天恰好见过世子,两人之前又发生过冲突,这下能不能算是证据确凿?”
宁珂怒道:“四王爷说得没错,在这里我们认识的人当中就只有她的名字带有瑶字。而且最近他们又来往挺频繁的,除了她还能是谁。”
萧子墨脸色一沉,一般来说,大家都喜欢在自己的物件上绣上自己的名字。
匕首是叶芙瑶的,估计是跑不过了,只是他却怎么都不相信她会杀人。
这是英恪死后的第四天,也就是他的尸体被人发现在河边的第三天,廷尉府的人找到杀死英恪世子的凶器。
叶芙瑶再度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廷尉府大堂上,当阎华问她可认得托盘上的凶器时,叶芙瑶沉默了片刻。
“是。这确实是我的匕首没错。不过当天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它送给世子了。”
萧子墨的眼神闪了一下,看着叶芙瑶的目光瞬间变得深了许多。
“现在人已经死了,你说送就送啊,我告诉你,我王兄就是被这把匕首杀死的,而你的就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宁珂激动地冲着她喊道。
“啪!”阎华眉头蹙紧,拍响了惊堂木。“郡主,本官正在问案,麻烦你安静一点行吗?”
站在郡主身后的安狄将军横眉怒目道:“凶器已经找到,凶手也捉了,现在你们只要把人交给我们,由我们送回东盛国进行发落,还要问什么案。”
阎华一身正气道:“叶芙瑶是不是凶手,要问过才知道,本官虽然也想早日破案,但也不想冤枉一个无辜。本官只看证据,只要证实凶手是叶芙瑶没错,本官自会把人交给你,但是现在还请郡主、将军不妨碍本官审问。”语落,“啪”的一声又是一记惊堂木响,当真是官威十足。
宁珂哼地一声,怒道:“你、你们北萧欺人太甚,一个小小的廷尉也敢跟本郡主这样说,我要进宫,我要找你们北萧的皇帝凭凭理!”
萧子墨冷声吼道:“郡主能请你别闹了,成吗?”
他这话看似商量,但是独断的语气却透着刚硬的不可抗拒。
宁珂当即被震住,哼的一声,一屁股就往座椅坐下:“好,很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怎么个审法。”她这话说得特别咬牙切齿。
被这么一闹,阎华脖额上的青筋都出来了。要不是见对方是郡主,是皇上千叮万嘱让他小心应对的,他早就赏二十杖然后轰出去,哪还容得她在这里放肆。
懒得再理她,阎华看向叶芙瑶:“你说匕首你已经送给了世子,可有谁能证明?”
“我的婢女蓝景和英恪的人都看见了。”
“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你的婢女能做证了?”
“是的。”
“那这事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没有关系。”想到自己送给英恪匕首,却成为杀害他的凶器,叶芙瑶心里就有些怄。“当天我们本来约好要一块去溪山,但是他临时有事去不了,他觉得抱歉就送我一颗如意球,我不喜欢欠人家东西,所以就把自己用来护身的匕首作为回礼赠与他,如此而已。”
阎华翻了下放在桌上的笔记,道:“叶芙瑶,蓝景是你的婢女,所以她的话不能作为证明你清白的证据,英恪世子的死亡时间经忤作鉴定是在巳时到未时之间,你想一下这段时间你都在哪?做过什么事?有没有人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