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珠摇摇头,道:“当时我连拿都没敢拿出来,就怕那掌柜去报了官,”她话一顿,看了纪无生一眼:“更何况一看你就不是普通人,是官也不奇怪。” “你倒是心大。”纪无生笑道。 “心大才能多活几天。”魏南珠说着,用指尖提了一下纪无生湿哒哒的衣服,又道:“赶紧去换换衣服吧,免得着凉了。” 纪无生坏笑道:“那你陪我啊?” “有病。”魏南珠白了他一眼,悠哉悠哉的道:“赶紧去换吧,我去花茂娘那看看,问问那个小厮为什么泼水。” 纪无生有心阻拦,但魏南珠脚步却是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上了楼梯。 “花茂娘,你在屋吗?”魏南珠敲了花茂娘的门。 “你直接推门进来吧,等着你呢。”里面传出了花茂娘的声音。 推门走进去,魏南珠回身关上了门。 花茂娘从帘子后面拽出一个人,一脚踢在了他腿上的关节处,直接让他跪在了地上。 魏南珠记得这人,是很久以前被自己吓晕的那个看门小厮,更是方才被吓尿了的那个人。 魏南珠一笑,道:“花茂娘,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样,还给我弄一套请罪的招数。” 花茂娘又踢了一脚那小厮,气呼呼的道:“快把之前的事说清楚!” 小厮垂下头,沮丧的道:“都是瞿大哥主使我的,他给了我钱,让我随便去给那位公子一点惩罚。”他话一顿:“本来我是想着下泄药的,但那泻药又得花钱,所以我就偷偷摸摸的进了门,给他泼了一盆水,也算是完成了瞿大哥交代的事情。” 姓瞿的人家少,不过才两户,跟自己有关系的也只有瞿业忘,魏南珠深呼了一口气,却是不敢相信曾经如阳光般的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差。 面上尽量保持着平静,魏南珠沉声道:“我劝你最好别撒谎。” “不敢,不敢!”小厮连忙道,目光里写满的诚恳。 走到桌边坐下去,魏南珠不定心的拍了拍桌子,末了便抬起头看向花茂娘道:“花茂娘,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我都是把你当家里人的。”花茂娘笑道,随她坐在了凳子上。 花茂娘坐下,魏南珠又站了起来。 花茂娘诧异:“你这是做什么,多坐一会呀。” 魏南珠摇摇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小厮,道:“花茂娘,有些事一旦有了开始,就会有第二次,你自己注意一些吧。” 花茂娘扫了一眼那小厮,道:“我知道,这人我是不会再留了。” 魏南珠嗯了一声,虽面上保持着平静,但心里还是五味杂陈的。 慢悠悠的出去,魏南珠刚路过三间门口,第四间门口就应着她开了,还把她拽了去。 顺着拽自己胳膊一撸,魏南珠一个反手翻身,把拽着他的人反擒在了地上。 “南珠,是我。”被魏南珠擒住的人道。 “瞿业忘?!”魏南珠皱了皱眉头,松开了手,退到了一个她认为很安全的地方。 瞿业忘从地上爬起来,关切问:“南珠,那个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魏南珠自打听见小厮刚才的那番话,对于瞿业忘就再也没了之前做朋友的那种感觉,反而是觉得很陌生。 “你想多了。”魏南珠道,露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你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瞿业忘再次关心道,向魏南珠的额头伸出了手。 魏南珠下意识的一顿,笑了笑道:“没病,就是没睡好,现在有点乏了。” 瞿业忘收回顿在半空中的手,勉强的笑道:“那我出去,你在这休息一会。” “不用了,我还是去楼下的后面住就行。”魏南珠道,想离开。 “那里那么吵,你就在这睡吧,我就在屋里守着你,保证你安全。”瞿业忘道。 究竟谁才是危险,魏南珠的心里很明白,但想着昔日的情分,她也不想弄得太僵,便应了下来。 魏南珠把帘子放了下来,只是坐在了床上,并未躺下。 瞿业忘坐在帘子外的椅子上,沉默良久,末了问:“南珠,在你的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对于我来说,你是个适合做朋友的人。”魏南珠答。 瞿业忘不甘的道:“可我喜欢你,自小便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魏南珠垂眼看了一眼手上的镯子,犹豫了片刻,便把镯子从手腕上摘了下来。 掀开帘子,起身到瞿业忘的面前,魏南珠道:“瞿业忘,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镯子你收回去罢。”她说着,把镯子递到了他的眼前。 瞿业忘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南珠,为了他你是连朋友都不愿意和我做了吗?” “很久以前我便说过,你是我魏南珠最好的朋友。”魏南珠道,手依旧停在半空。 心中隐隐作痛,瞿业忘抬眼看着魏南珠心酸的笑道:“那我收回刚才话,我希望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般,你别把这个镯子还给我好不好。” 回不去了,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就回不去。 魏南珠看着他,心中依旧五味杂陈。 “来,我在给你戴上,以最好的朋友的身份。”瞿业忘道,从魏南珠的手上拿过镯子,给她戴回了手腕上。 魏南珠皱了皱眉头:“瞿业忘,我……” “别说了。”瞿业忘打断她的话:“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今后我也再不会提及此事,你安心。”他说罢,起身急匆匆的走了,生怕魏南珠叫住他,把镯子再还给他。 看着落荒而逃的瞿业忘,魏南珠无奈的苦笑,知道他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失了神般的走到屋门口,魏南珠看了一眼门,脑子里顷刻间被之前的情景占据了。 这次换她落荒而逃了。 纪无生闻声推开门,看着魏南珠的背影,笑了。 之后,魏南珠又向花茂娘要了间屋子,特意和纪无生隔了许远,而且这几天还一直在躲着纪无生。 “南珠,你这几天老躲着那公子干什么?莫不是玩腻了,想甩了他?”花茂娘坐在魏南珠的旁边,不解的道。 正喝着水,魏南珠一听她这话,一点也没咽下去,全都喷了出来。 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迹,魏南珠嫌弃的道:“花茂娘你说什么呢。” 花茂娘一笑,也不说话,用着一副我懂的眼神看着魏南珠。 这话说下去,越说越不清楚,魏南珠急中生智,折了话便问:“花茂娘,那把之命呢。” 花茂娘顿了顿,言语含糊的道:“让太守大人的长公子拿去了。” “让太守长公子拿去了!?”魏南珠激动的站起身。 花茂娘为难的笑了笑,起身抚了抚魏南珠的后背,放低了声音道:“别生气,别生气,以后我再给你找别的琴去。” “别的琴?”魏南珠不敢相信的道。 花茂娘狠狠的点了点头。 魏南珠深呼了一口气,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假笑道:“那花茂娘你说,现在这世上能比得上之命的还有几把?” 花茂娘沉思片刻,末了道:“一把。” “那现在这把琴在哪?”魏南珠问。 “皇陵。”花茂娘道,刚说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魏南珠气极反笑,道:“花茂娘,你可别忘了,当初为了教你那几个丫头练琴,我可是半夜偷跑下来,常常一夜不合眼,就为了让你能帮我把之命带过来,可现在呢?你趁我不在,转手就把之命给那个太守儿子了?” 花茂娘自知理亏,整个人都蔫了,心虚的道:“我还以为你忘了那把琴了……” 魏南珠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怒气,皮笑肉不笑的道:“花茂娘,你说太守家离这这么远,你可别告诉我,他是闻着琴的味道来的。”她话一顿:“而且,传闻那太守长公子向来不近女色,可别告诉我,他是来你这找女人的。” 花茂娘皱着眉头,张张嘴,欲言又止。 魏南珠拍了一下桌子:“有话赶紧说。” “这事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今天话说到这,我也不好不说了。”花茂娘委屈的道。 “别啰啰嗦嗦的。”魏南珠打断她。 莫名的叹了口气,花茂娘道:“其实那天选花魁的时候,那太守长公子正好路过门口,他也听见了你的琴声,而且还被吸引进来听了挺久的,只不过是你没发现罢了。” 听见花茂娘话不说了,魏南珠开口道:“然后呢。” 花茂娘慢悠悠的用手绢拂过衣裳,她抬眼道:“然后就是你突然跑了,太守长公子找不着你了,就把那把琴带走了,还留话说,若是你想要拿回琴,就亲自去他的复意别苑去取,说要和你论琴。” 魏南珠想了想,就站起身道:“瞒住跟我一道来那人,我去别苑看看。” 花茂娘闻言,急忙起身的拉住她,商量着道:“我说南珠啊,还是别去了吧,毕竟那些人可都是权贵之人。” 若论权贵,怕是她的身份还要比那个长公子高一等吧。不过魏南珠可不在乎那些,她只不过是想拿回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魏南珠安慰的拍了拍花老鸨的手,道:“先拖住他,不要让他出烟春楼,也不要告诉他我去了哪。”她话一顿,威逼道:“要是他知道了我去了哪,而且找到了我,等我回来就把你这楼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