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卷一74、得失难计(1 / 1)禁足语(花千骨同人)首页

74、得失难计  赛后,我做足了心理准备面对师傅的各种质疑。我谎称初赛时受的伤和决赛造成的伤叠加起来,致使我真气运行临时受阻,樊欣柔尽了全力应战,我也耗掉了她大半功力,但我还是因伤失误,惜与宫花无缘了。  “冰杨,那个樊欣柔在备赛场时看着也没多厉害啊。”连等待上场的傅兰师兄都跑回来多嘴。  “她赛前保留了实力,看不出。”我毫不脸红地回复。  并未报名参赛的雪雯也挤过来说:“冰杨,她是不是对你施暗器了?”  “没有。”我毫不迟疑地回复。  聪明如师傅,又怎会被我的信口雌黄误导。    师傅表示关切,要诊断我的伤势,我就大方伸出手让他把脉。反正他诊出什么可疑之处我都给他否认到底。  师傅的手指按在我的腕脉上,眉深深锁起。  他抬起头来看我,我毫不躲避他的目光,满脸写着“问吧,师傅”,坦然相对。  可他就这么看着我,用从未有过的严肃看着我,一句都没问出来。  他好像明白了,我铁了心隐瞒实情,就省略调查,直接给我下了结论:“冰杨,不管有什么原因,为师都希望你们能在赛场上展现出自己的真实水平……但赛事结果已定,就暂罢不提了吧。”  他坐在我身旁,长发流淌墨云,着落于洁美的素衣,侧影端定沉静,目光淡淡地浮动,乍看寻常,细一看,其中含的复杂情绪,若似能溶解掉人所有谎言。    第一场曦冉表现还不错,赢了一名宫铃级别的弟子,我看那名弟子佩的虽是宫铃,也不乏晋级的潜力,朱师伯却尽可能地贬低曦冉的对手,以此说明曦冉抽签手气好,赢得侥幸。他说曦冉看样子已用尽全力。曦冉下台来,连万师叔都称赞她,朱师伯还讽刺她,奉劝她:“第二场别再拼命了吧,若拼出个好歹来,你家里人还要怪我们没照顾好你。”     哪知曦冉六十四进三十二的决赛,抽中朱师伯的三弟子汤齐成。  朱师伯心情大好,假情假意地告诫汤师兄:“对师妹要手下留情。”  汤师兄唯唯答应。    我只祈祷曦冉、张师弟、傅兰师兄都别再抽到樊欣柔就好,余的危险性一时还考虑不到。而曦冉和汤师兄发现他们需去往同一个水场、将要成为竞技对手那一刻,我着实替她捏了把汗。  朱师伯大弟子出师了,目前还留在门中资历最长的是二弟子,而这位三师兄汤齐成,武艺虽还不如他四师弟、五师弟,但已是仙人之体,道行后来居上,比他二师兄还高。他不擅长施法和武术,便将工夫都花在修道上,曦冉要胜他,若硬碰硬绝对行不通,只得看如何使巧劲了。    开赛令声已下,曦冉和汤师兄互道了两句礼让话,汤师兄让曦冉先动手,曦冉乘上剑钻进水里去了,汤师兄跟进水中,曦冉施了一个闭气术,没顾得手又钻出水来。汤师兄剑气破水杀出,曦冉一个鱼跃,复飞投入水。  朱师伯切声失笑,转开头一脸轻蔑:“看她能躲多久。”说完又掀开眼斜视,倒比正眼还瞧得聚精会神。  曦冉第六回合在水、空进出循环,汤师兄手中光影天成,分光为剑,旋身施展主攻术。  曦冉避得有些吃力,但她身法灵活,移速哪怕是我们师门院最慢的,多重剑气并行,也比汤师兄要快出一截。  她虚晃如柔烟,甫一定身,宛如天边最烂漫可爱的云霞,惹得围观场地的仙班男弟子们频频拍手叫好。朱师伯对此表示厌烦:“一群没见识的小子,瞎嚷嚷。”  他刚说完,曦冉不幸中招了,她在空中穿行间估错了光剑的变形,不慎触及术法,被迫现身,左肩又被一道光斜上冲过。朱师伯这回倒是闭嘴了,一副志在必得不屑再多言的样子,从容正派地讪笑着。  凝光系术法的仙兵转灵阵,为造境阵法简化衍变而来,“凝日月星辰光辉,照天地万物化生”。光芒所化攻击利器,在飞射过程中能变化形态,甚或一分为多,多又合而为一,防不胜防。  已经通过造化境界的仙人,使用凝光系术法应更具优势。  但任一系术法的掌控都有境界高低之分。仙门弟子修习凝光系术法,境界未到高层,皆容易形成自己难以打破的成规,就是兵光幻化会有规律可捕捉,他自己做不到反出这规律。  曦冉平日是见识过汤师兄施法的,汤师兄施法的习惯,我们皆有所了解。所以尽管受伤,曦冉也只是调整了一下飞行姿态,继续水、空穿行,给汤师兄的追击造成麻烦,甚至于忽闪到他身侧出剑,误导他收兵回护,为她自己争取到喘息之机。  但曦冉的攻击性术法烈性本就不足,需得多层伤害累叠致使对手丧失反击能力。而汤师兄岂能愿意输在她手里,真气提升萦护周身。曦冉御气术连动,“旋流集乱影”在汤师兄兵光分裂的瞬息搅乱他的法力供给,“大浪掩山川”袭灭他的法光来势,又接“摇风折羽扇”,法气才扑中几下,削弱了汤师兄的防护术,汤师兄的真气又回拢到被削弱之处。  看来打也是白打,只能耗。  而汤师兄不会希望耗下去,一定会想办法在他护体真气足用的时机内,把胜利奠定。他手出光刃的幻化套路哪怕是重复了又重复,曦冉只要一朝顶不住,他即能胜出。坐我们旁边云朵上的师门院师徒,都议论着不看好曦冉。    师傅却目光愈发明亮,某一霎时面上浮现罕见的骄傲笑容。  紧接着场上复转水战的形势突变,正发出兵光的汤师兄手脚一乱……他呛、水、了!  再接着就是汤师兄被自己的法光打中,欲飞出水透气,被先穿出水面外等着的曦冉迎头一个剑气强压,人剑合形,剑柄朝下,生生把他推撞到水底去了。    我大喜得一蹦跃起三丈高,烟花般飞旋在空,跟着仙班弟子们一起“喔哦”大声尖叫,喊得我自己咳嗽,耐不住有伤在身,只好笑着落回围观看台。  这回朱师伯和万师叔都不会说我学仙班弟子、不成体统了。朱师伯的脸面已快要没地方搁,他口口声声说曦冉这不行、那不行,他自己教出来的弟子却打不过曦冉。    曦冉太聪明了!  她对汤师兄最有威胁的,原不是强力伤害术法,而是闭气术。为了让汤师兄误以为她不知道这一点,她偏把闭气术放在开头,用于热身一般,后面几番水中穿行接的都是进击术法,直交手到汤师兄认定她死了心眼想拼攻击力,她虚出法光,骗汤师兄抵挡错误……用剑光想劈开闭气术?闭气术绕过他剑光,又汇合向他人身。  哈哈……    得胜的曦冉向师兄致了几句歉,回观赛台休息,我们问她伤得怎样,她说无碍,只是浅表的震伤。汤师兄在他后方回到,不敢抬头看朱师伯,朱师伯已雷霆暴怒,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曦冉连忙过去劝住朱师伯:“朱师伯,不要怪罪汤师兄了,师兄耿直,曦冉是耍了心计……”  朱师伯闷哼一声:“他输就是他无能,没有借口可找。”坐下再不发言。  一句骂自己的弟子无能,似乎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道歉,他连表示一下“过往轻看曦冉不该”都不会。    雪雯忽然靠近,拿肘撞撞我:“哎。”  我向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正准备去赛台的樊欣柔驻足看着我们这边的庆贺氛围,看着曦冉,以及……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悦的师傅。  师傅站起身与曦冉对面站立,虽是提点着后边的决赛该注意些什么,人如身处花丛间,句句都掩不住笑意,仿若自己亲手培育出的花朵终于到了盛开之季,得到众人交口称赞,园主人心情的美好无以复加。  樊欣柔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暗,然后,可能是发现我们注目于她,就走开了。    三十二进十六的决赛,轮到翌日进行,竞争已过于激烈,师傅并没有打算张师弟和曦冉能进得去,曦冉果然也没能,因为实力悬殊太大,对手不但是宫玉级别,而且是飞仙修为。但曦冉已经表现出众,身为师傅最小的弟子,为我们师门院出尽了风头。  除傅兰师兄外,张师弟也通过了决赛第三轮,令众师长都刮目相看,可谓惊喜连连。  樊欣柔第二轮决赛打败一名佩宫花的弟子,我没有看比赛过程,都能猜到对方让她的。第三轮,她再没能有运气碰到能给她让赛的人,她抽中雪雯的二师姐。  陆场清理修补完毕,雪雯的二师姐上场,她走近想说话,看口形,雪雯的二师姐就跟她说了两字“拔剑”,满眼冷蔑,转身便飞开三丈之外。樊欣柔似乎是被她目光慑住了,一个愣神,只好选起始位置出剑。  三十招过,樊欣柔被彩光连劈飞滚下台。爬起半身,头发衣饰全乱完,周围嘘声一片。而在她摔出方向旁侧的水场,是曦冉在决战,喝彩声此起彼伏,人越来越多汇流过去。我和雪雯坐在符网上看着两边的赛事,雪雯激动得向空中弹光庆贺:“师姐干得漂亮!”而樊欣柔,狼狈地站起身,看着飞舞在剑光中手印翻结如幻花、身姿轻灵飘逸、施法构思巧妙,即便不如对手强势,仍凝聚众人羡艳目光的曦冉……她眉目燃起了妒火。  不知她是否也曾信过朱师伯的鬼话,以为曦冉的武艺不值一提?    雪雯的二师姐回到坐席,万师叔也对我产生疑问了:“冰杨,平日看你们比剑……”看看我,又看师姐,眉色肃穆,“也没有多大的差距啊,你怎会输给樊欣柔。”  这回倒是朱师伯帮我打了圆场:“嗨,樊欣柔她师傅可是齐河仙真,她也是有两下子的,定是前两场和冰杨她们斗狠了,受了不少伤,才被你徒弟给轻易击败。”  我仪态端整地微笑道:“朱师伯说的是。”  ……    次日午后决赛的讨论结果全部出炉,傅兰师兄获得宫玉,张师弟和曦冉都配上了宫带,梨风院就只剩我和师姐,还是落后的小宫铃了。  我独自漫步在花果林间,手指挑着腰间的宫铃乱晃,哼着戏曲的曲调,边走边转圈儿。这一刻,我心中是满足的。曦冉赢了,我比自己赢了还高兴。    因为我不如从小生长在权贵门庭的樊欣柔明白,宫花的另一重意义。  我只觉得想借不光彩手段取胜的她,到头来人算不如天算,丢人丢大发了,她是彻头彻尾的输家……可她再怎么被人笑话和非议,她拿到了宫花。  宫花不仅仅是出门派地界的一张令牌,更是师傅级别的象征。既有能力为人师,身份就再不同于寻常弟子,从此能选择供职于门派、拥有职务。  拿到宫花,可以只是出外闲逛逍遥自得,也可以迈出,取得职权的第一步。    傅兰师兄和钱师姐都有家族寄予厚望,他们学成终须归家,不会走蓬莱的任职之路。而我不同,没有人给我压力,我有权安排自己的未来。  在二十五岁的仙剑大会,我本有机会把宫花从樊欣柔的手里夺过来,哪怕我自己不任职,起码不让她得进礼宾司;哪怕曦冉因此输掉比赛,也好过我二十八岁那年后悔,再拿到宫花为时晚矣。  可我却没想过,应该帮师傅一起打拼,打造蓬莱更清明的未来、看顾好我们师门院的赖以生存的土壤——门派。    师傅更不会想得到。  他没有想过让他的任何一名弟子,搅进蓬莱的浑水。他给我们纯粹的修行学习氛围,鼓励我们单纯地追求道修与剑术的更高境界。  是我本该主动为他考虑,而我没能。    我已然不是轻狂无知的少年,却依然忽视权力的重要性。  “权力”在我的眼里,时常不过是“掌控、利用他人”的贬义词。  我不喜欢利用别人。  殊不知,不懂利用他人,亦难免被人利用和掌控;我自谓活得远离权谋,实则是坐享其成。  或许我即便成了师傅的助手,也终力量微薄,改变不了世事的阴差阳错。  但起码,我会提早看到更多真相……    八月,太白山猕猴桃成熟的季节,太白派举办了一场桃宴聚会,邀请各门派传承御气法系的师徒,到御气系术法的发源地太白,相聚畅谈、交流道法心得。  时已身为礼宾司门仪侍员、与许杏衣师姐为同伴的樊欣柔,送布告到我们师门院。我们都围着师傅吵着要去。师傅答应下来。樊欣柔亦向礼宾司请求作为门派的礼仪随从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