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地面阵阵震动以及愈发接近的马蹄声,慕惊年深吸口气,一口气深纳浅出,握着铁戟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他从来正面与中原军队正面对杀过,即便蛮族祖先用马蹄踏碎了整个中原的脊梁骨,但是以一己之力面对中原日趋成熟的军队战阵,慕惊年说不紧张那是扯犊子,只不过年幼时大祭司曾经无数次谆谆教诲过他,临死之时不可怕死,慕惊年深以为然。
东城深处其实与繁华内城并无两样,只是往来过客比寻常城池藏龙卧虎的,街边买卖西瓜的老农年轻时说不定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年老色衰的老鸨有可能就是名动淮南的名妓,总之临淄城东城作为剑南道南方极乐之城,不可小觑身在其中的每个人。
王夫之年过五十,须发乌黑看不出丝毫年过半百的痕迹,他身穿古朴道袍,面容敦厚,身材不甚高大,但看上去有渊渟岳峙之威,他转头望向东城入口,皱起眉头道:“官府打架殃及池鱼,东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一千轻骑兵没有多余负重,轻甲轻枪多负羽箭,每骑箭囊中起码有十余枝之多,从阵势上看是打算不给敌手逃跑机会,一开始就泼洒羽箭杀伤,然后以战马前冲之势一举冲杀过去,任你武力高强也抵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军士不要命的冲锋,除非你实力超群,否则就等着被踏成肉泥。
慕惊年勉强算是实力超群,可要是想摸清其中官场神仙打架的真相,慕惊年便不能脱身离开,死局唯有以力破之,否则不揪出背后主使今后的刺杀源源不绝,如何能忍?此时慕惊年心里也是打了监察司注意到这里动向的注意,至于李崇光虽然地位超然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就不提。
一千轻骑兵为首者乃是一个疤脸大将,用的竟然一杆单刃月牙戟,身上浓郁沙场杀气升腾,一看便是那种陷阵冲锋的勇猛武将,身后骑兵沉默不语,只是目光坚毅地看向东城。
城中所有百姓都被发布勒令闭门不出,官老爷们给出的解释是终于花了大代价调动骑兵要去剿灭东城那些人渣,百姓们自然欢喜异常,纷纷命令子女们不得擅自出门,不过听着门窗外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稚童娃儿们哭都来不及,哪敢再去玩闹。
梁家老爷发现了不见二儿子,大发雷霆,把书房内所有能砸得东西都砸了,看着跪在身前痛哭的大儿子,颓然坐在太师椅上,眼神涣散。
疤脸大将一骑当先冲向东城,心中不断盘算,他自然知道此番贸然领兵出征违反大隋例律,十个他的脑袋都不够砍的,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位权柄深重的卫将军作为帝国十六卫护国之师的执掌者之一,他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去违背军令。所幸,那位卫将军开了金口,若是那蛮子避其锋芒那就拿东城那些渣滓开刀,一股脑儿全都杀个干净也算是大功一件,所以疤脸大将心中无比希冀那个身份特殊的蛮子脑子不要被驴踹了,出现在这该死的东城。
疤脸大将一跃过道,眼前赫然出现一袭扎眼红衣,手持方天画戟,一夫当关!疤脸大汉看见那个俊逸得过分的公子哥儿居然手持那等沙场利器,还敢一人挡道,心里就凉了半截,但凡脑子没被驴踹过的就不会孤身一人挡在一千骑面前,情报上说的二品巅峰实力在江湖里算高,但在他这一千骑面前,还真算不了什么。
疤脸大汉做了个手势,一千骑迅速举起弓箭,大隋帝国马弓三百步百步内透甲,二百步内透身,此时一千默契地高高举起弓箭朝慕惊年斜射过去,泼天箭雨骤然成势。
慕惊年心知决不可陷入战阵中被活活碾死,他挥舞大戟格挡飞来羽箭,时不时还能抓住羽箭狠狠掷回,虽然没什么准头但胜在力道奇大,中之透体必死。
疤脸大汉狞笑着加速冲向慕惊年,一个骤然加速甩开了身后骑军五十步距离,这是阴险至极地拿自己当诱饵,只要慕惊年经不住擒贼先擒王的诱惑,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将这蛮子活活困死在军阵中!
慕惊年心知这是个陷阱,他仍然拖戟向前狂奔,他要让他知道,也要让背后主使知道,老子从来就不没有怕过中原人,千年前是,千年后更是!
疤脸大将见慕惊年不退反进,大喜过望,他猛地提起月牙戟,接着战马前冲之势用力于一点,狠狠扎向慕惊年心窝。慕惊年狠踩地面,抡起方天画戟灌输浑厚内力,一戟狠狠扫去,两戟相撞,轰然作响,疤脸大汉手中月牙戟竟然被慕惊年生生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