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蘸月轻轻按了一下面具,不自在地看向院角边的堆雪。
小萝卜口水泛滥,一下一下舐舔起严珏的脸庞,严珏怕了,一手抱紧它的身子,一手按住它的头。
来做什么?是他想问但没问出口的话。“咳咳”寒风里只散播着几下他的不清爽。
严珏冲身边的揖山示意了一下。
揖山捧来一件狐衣,胸前还缀着好看的璎珞,是一份和严蘸月此时气色不和的华丽。
严蘸月摇摇头,不肯收下。
“是你嫂嫂亲手缝的,一共赶了四个月,我们一人一件。”
“你有……”严蘸月微微有些讶然。
严珏点点头,“就差过门而已,先这么叫着,反正她又不知道。”
真是够无耻的。严蘸月不禁想,人还没过门呢,就已经是谁的“嫂嫂”了,知道了,不羞掉大牙才怪!
也是奇了。
早就猜到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但主动流露出来,这却是头一回。
严蘸月微微一笑,一脸欣慰,“朱文阳已经找到了白文阴,恭喜。”
严珏弯了一下嘴角,“收着吧,不然她知道了会伤心的。”
他点点头,有常这才敢接过狐衣。
“我们一人一件,那严秋泓呢?”
严珏却是摇头。
严蘸月不禁失笑,“这样不好吧?”
严珏只道:“有什么不好?你是我用五脏六腑结拜来的弟弟,他还不是。”
“这话说的,”严蘸月也是服了他了,“非要被你抱过,才能穿嫂子亲手做的衣裳?”
严珏摇摇头,“只此一件,日后不论是谁,都不准她再花费这样的心力了,她制的衣裳,只有我能穿。”
“好,这我就放心了,有常,好好贡起来,来之不易。”
“公子……”有常眼中有泪光流转。
严蘸月又轻轻地咳嗽了两下,奇怪地问:“如何?你怎么又哭了?”
有常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牵强地笑开,“没事!公子是一天好过一天了,但外头风大,不宜久站,我们还是进屋吧。”
钟相试了三回,才雕出令他自己满意的鼻子。
是他自己满意。
哪怕严蘸月一再表明,自己只想要原来的鼻型,但无奈啊,人家是朝中重臣,平生又受尽万民敬仰,早就我行我素惯了。
最后,他得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鼻子,安上以后,原先存于眉眼间的媚意倒意外削薄了几分,整个人英挺了不少。
也许真如严秋泓所言,这是一场“因祸得福”亦未可知。
身体也渐渐好了,次年龙抬头时,春露一灌,灌出了辟邪枝的青芽,一切仿佛都在好起来。
望着阿宁这点小小的生机,他站在风中轻轻抖肩,默默垂泪。
正若有所思时,严秋泓来了,还带来了一大盆春兰草,一进门就邀功,“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一看姿色不错,就猜你会喜欢。”
萝卜抢在严蘸月以先,跑到了供桌前面,够着鼻子狠狠嗅了个透。以至于严蘸月凑过去时,兰草的味道已然没那么香甜了。
细观了观,果然是盆好成色。
严秋泓细细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一脸满意,自己更满意,“喜欢啊?我就知道!还好没白买!”
“贵吗?”他有些担心的问。知道他现在已经成器多了,再也没乱花过银两。
严秋泓摇摇头,“好歹我也是一城世子,不至于连盆花都买不起吧?而且,我已经听说了,严珏那小子竟然背着我给你送了件狐衣,那有什么可稀罕的,哪有这花贵重啊。”说着说着,他一把拢过严蘸月的脖子,满脸较真,“论到头了,还是我对你好一些吧?”
“呵。”原来是为了争这个,严蘸月暗里笑开。
“所以啊,以后千万别去给他当慕僚,要来就来秦城,秦城花多,比卞城暖和,更适宜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