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晓原本住在景荣的房间里,如今景荣回来,他自然要换个屋子。 轩管家想着景荣护犊子,觉得林春晓住在旁处她怕是不放心,干脆让人在她院子里头收拾出来一间屋子,把林春晓的东西挪了进去。 林春晓抱着景荣的枕头坐在她床边,嘴巴扁着,收起下巴抬起眼皮,委委屈屈的朝她小声说:“师傅不疼我了。” 景荣冤枉的很,“师傅哪里不疼你了?” 林春晓手指捏着怀里的枕头,鼓着脸颊说道:“师傅先前都愿意陪我睡的,现在出门回来就不愿意了。” 他小声嘤嘤,“我都在这儿睡习惯了,猛的换地方肯定睡不好。” 景荣想了想,说道:“那你住这屋,我去你那屋睡。” 林春晓眼睛转了一圈,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可我和师傅睡习惯了,没有你我也睡不好。” 景荣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声音轻缓的叫了句,“四宝……” 林春晓心里咯噔一跳,忙掩饰性的抬手挠了挠耳朵,眼神闪烁不敢看她,嘟囔着说道:“那、那我想要你这个枕头。” 景荣无声轻叹,“好。还想要什么,都给你。” 林春晓从景荣房里出去后,景荣的床上只剩下光-溜溜的一个床板,床单被褥枕头都被林春晓带走。 不是景荣不愿意惯着他,实在是他也七岁了,再睡在一起不太合适。 林春晓就像个粘人的小奶猫,哪怕他长大了,依赖的还是景荣,能胡噜他毛捏他耳朵揉他肚皮的也只有景荣。 景荣白天赶路回来有些疲惫,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夜半突然听见敲门声。 景荣眉头微微拧起,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声音停顿一下,仿佛在听里面动静,随后又敲了起来。 景荣无奈的坐起身,边抬手将散在身后的长发用发带松松垮垮的绑了一道,边趿拉着鞋应道:“马上来。” 她以为是庄内出了什么事,轩姨大半夜的来找她呢,毕竟现在母亲闭关,庄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管。 可开门之后,门前只站着一个林春晓。 景荣诧异的看着他,“四宝?” 林春晓双手抱着枕头,抬头看景荣,眼睛微红,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他轻轻吸着鼻子,声音含糊,“我刚才做梦,梦到师傅没回来,白天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景荣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抬手揉了把他乱糟糟的头发,柔声问道:“现在看完之后呢?” 林春晓抿了抿唇,说出自己的目的,“看完后还是想跟师傅睡。” “就一晚上,明天我就自己睡。”林春晓伸出一根手指头,“我枕头都带来了…师傅……” 林春晓手指捏着景荣的衣摆乱晃。 景荣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只能把人领进来,看着脚步欢快一骨碌蹬掉鞋子蹦上床的林春晓,她默默的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不为例。” 林春晓觉得蹭一次是一次,不甚在意的点头,等景荣躺上来之后,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胳膊,眉眼弯弯的说:“睡在师傅身边我比较安心,会睡的更香。” 景荣只当林春晓嘴甜,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身旁的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光洁的额头抵着自己的肩膀,腿横过被子压在她肚子上。 景荣原本的睡意被林春晓折腾一通后消散了许多,只能躺平冲着床帐干瞪眼。 她们师徒关系纯洁干净,景荣自认心底坦荡,可抵不住旁人的看法。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景荣怕林春晓还小,会因为无意识的举动被旁人诋毁污蔑。 景荣都到后半夜才睡着,天刚亮没多久又被迫醒了过来。 她感觉到床里头的人猛的惊醒,瞬间弹坐了起来。 景荣惊的睁开眼睛,扭头去看林春晓。 林春晓眼神惺忪一脸茫然,喃喃的对景荣说:“什么时辰了,我习武去晚了老不羞又该说落我了。” 景荣眉头拧着,林春晓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到一旁的景荣才慢慢清醒过来,“师傅。” 他脸上笑意慢慢荡开,扑进景荣怀里,搂着她的脖子磨蹭额头,“师傅回来了,我就不怕景洪了。” 景荣揉揉他后脑勺,把人从自己身上扯开,“今天再去最后一趟,咱们下午就去找你三师傅学点别的。” 今天习武教学依旧是两两对战,那群弟子看见林春晓过来,脸上的幸灾乐祸还没展开就又赶忙收了起来,因为少主就跟在他身后。 “少主。”众弟子面面相觑,站成两排朝景荣行礼。 林春晓狐假虎威的站在景荣身边,挺直腰背,脸上就差写着给他撑腰的人来了。 景洪走过来,看见景荣倒是一愣,等看见她腿边的林春晓时满脸了然,嗤笑道:“少主这是对我不放心?怕我没教好林春晓?” 景洪怕景荣是来给林春晓出气的,先发制人的说道:“只要进了咱们景家庄,大家身份都是景家弟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我眼里一视同仁,该教训的教训,该批评的批评,对于这点,还希望少主见谅。” 景荣点头,“这是自然。” 她的态度让景洪捉摸不透。 “既然如此,那今日的两两对战,大家来挑对手吧。”景洪干脆不管景荣,开始今天的教学。 昨个在林春晓这里尝到甜头的弟子,又提剑选他。 输了没饭吃,可对上手受伤的林春晓,那就肯定能赢。 那弟子忌惮着景荣在,试探性的看向林春晓。 林春晓站出来,表示应战。 林春晓手上还缠着布,连剑都握不住,他抿唇朝身后看。 景荣走过来,神色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剑,理所应当的说道:“四宝手上有伤,为了避免挑战者落个欺负同门的罪名,这场对决由我这个师傅替他。” 那弟子被惊的瞪大眼睛,少主要跟她比? 景洪脸顿时沉了下来,景荣分明是话里有话,她沉声道:“这像什么话!你一个少主,怎么能跟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比试?” “你莫要仗着你少主的身份胡作非为。” 景荣看向景洪,“洪姨还是咱们景家庄的二庄主呢,您都四十多岁了还能为难一个才七岁的孩子,不也没人敢说您不像话吗?” 景洪脸色难看,明白景荣今天过来,就是来给林春晓出气的。 景荣把剑背在身后,目光看向众位弟子,语气认真,“既然都是我景家庄的人,那我今天就要教你们一堂重要的课,习武,不是为了恃强凌弱。” “你们欺负林春晓不会功夫,可又曾知道他身后的我会不会来欺负你们?”景荣问道:“我徒弟受了欺负,我这个师傅给他出气过不过分?” 林春晓摇头,配合的大声说道:“不过分。” 全场就他一个人出声,底气十足,惹的景荣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景荣把剑插-回剑鞘里,说道:“习武,只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人,并非用来为所欲为。” “我希望日后从我景家庄里走出去的弟子,在旁人嘴里个个都是锄强扶弱的英雄,并非是个恃强凌弱的恶霸。” 景荣才十四岁,但当她站在那里说出这番话时,沉稳认真的神色,让人臣服的气场,没人敢拿她当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看待。 “你们明白吗?” 林春晓喊道:“明白。” 众弟子顿了一瞬,对上景荣的视线,慢慢出声,“明白。” 声音从小到大,气势从弱到强。 一旁的景洪脸色难看的很,景荣走过来,没在众弟子面前落她脸面。 “洪姨,,”景荣垂眸看着颠颠跑过来站在她腿边的人,抬手搭在他脑袋上,说道:“他是我景荣个人的徒弟。” 景荣看向景洪,“我的徒弟,无论犯了什么错,都该由我这个师傅来教育,旁人没这个资格,包括您,也没有。” 景洪脸色发青,“你这么纵容他,只会把他惯成庸才!” 景洪看向不远处的那干弟子,见她们眼睛都看着景荣,心里越发不舒坦,“你虽是少主,可教导弟子们的这件事由我负责,还望你莫要过于干预。” 景荣微笑,“自然,如果洪姨把弟子们教导的很好,我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费心。” 如果教的不好,那她只能换个更合适的人来教。 景荣牵着林春晓的手,走之前对景洪说道:“这些孩子们都是景家的未来,希望洪姨认真教导,莫要让母亲失望。” 林春晓第一次见景洪吃瘪,心里高兴,可又有些担心,“师傅,她会不会背着你搞小动作?” “她没那个胆量,”景荣幽幽说道:“不然景家庄也不会把她留下来。” 景洪说她莫要仗着少主的身份胡作非为,景荣勾唇冷笑,既然她是少主,那她就有胡作非为的资格。 十分双标的景少主牵着林春晓往山庄后头走去。那里住着景家的三庄主,景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