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天斧山极西之地,天空降大雪之时,公子微微扬眸凝空,雪花伴着星光落入眼睫时,樱唇掠起:“这雪大了。”
浅风掠身,那身湛蓝袖身荡漾。
张沛廖带着笑意且看向众人:“此行,倒是没来错。”
贵女们皆脸红:“张大人,这雪的确是大了,比白日更美了。”
众贵公子皆唏嘘,倒也没成想,这一组的贵女本便比别组的貌美一些,可他们却摊上了张沛廖这位大人,那般容貌即便跟萧沐竹比去,也只能平分秋色。更何况,那蛮荒旧子白帝,生的竟也风姿卓越,这大晋皇朝最俊的三个人,都在他们组了……
那些贵女的眼睛,何时又能落在他们身上?
一旁,只有沐竹一人在轻点着狩猎之物,且拧了眉头:“这些东西当真要全部交给暗卫吗?不能吃一些吗?”
他低声喃喃,蹲于地上看的狰狞的兔子尸体。
张沛廖回目笑道:“暗卫负责清点今日狩猎的数量,自然要带走的。不过,你若想吃,那便吃了去,这个可以不作数。”
这话温和,落目于沐竹之身。
“好。”
沐竹一手掐着那被握碎头骨的兔子,一手已开始剥皮。
那血粼粼的一幕被人瞧去眼底,皆是微皱了眉头,自始至终,只有张沛廖一人看着沐竹,且眼底带着笑意。
火堆寥寥。
有一少女终是想了许久,瞧至张沛廖:“张大人,我们今个儿得了三只兔子,若是只吃一只,会不会不够?”
这声软香,似是说的极其不好意思。
张沛廖侧眸看去,见那清秀少女于火堆一旁坐的别扭,薄笑了去:“沐竹,将兔子全杀了罢,莫要饿着六公主了。”
众人皆看至她大晋皇朝身份最低的皇女,六公主。
只是此时,六公主已是脸色通红了些:“谢谢……张大人。”
张沛廖笑笑:“即便你不吃,张某也定要吃的,不必言谢的。”
那俊逸之瞳落于六公主之身,自是有贵女嫉妒了去,嘲讽道:“公主娇贵之身,怎能饿着?张大人说的极是,自是要多杀一只兔子给公主补补。”
一旁的贵公子倒是接道:“娇贵什么,她不是宫中贱,婢生的吗?如今跟我们这些嫡出的一组,说出去都要害我们被人笑话,简直恶心。”
那贵女微微掩了口,故意道:“真的吗……没想到公主……”
说罢,那贵女看至张沛廖。
张沛廖始终都是笑言之色,眸色于六公主身上,并无多言什么。
六公主脸色更红,贝齿微咬,起身且小心翼翼地走至沐竹身边:“我与你一同剥皮吧,会快一些。”
沐竹余光扫过,应了声:“快一些。”
雪地之上,血粼粼的兔子尸身,六公主竟丝毫不怕,直接刀起刀落。
有公子不屑道:“可是狩猎之物都吃了,咱们这一组便是零狩了,定然要最后一名,张大人要如何担当这个罪?若被家父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怪我。”
“对啊,本来便只有三只,今日若是不交给暗卫轻点,定然会被别的组嘲笑。”
“更何况蛮荒旧子与我们一组,我们岂能输了去?”
公子们一言一语持续,张沛廖只是淡淡看之,眸色一直于沐竹身上。
此时竟有贵女见那些公子说话难听,回道:“张大人与萧沐竹打的兔子,吃也好,不吃也罢,都该由大人做主,你们起哄什么?”
贵公子从未想过那些贵女竟变脸色这般快,刚刚明明还因六公主的事情跟他们同仇敌忾,如今面对张沛廖竟如此反驳他们,直接怒斥:“我刚刚还帮你说话,你怎么”
贵女冷笑:“你何时帮过我说话了?你们想要得头筹,就要自己打猎物去,张大人想吃,凭什么不能吃?”
贵公子干脆气的不再回应:“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
沐竹丝毫未曾在乎这些声音,起身便将那剥了皮的兔子,直接丢于一个贵公子的身上:“快去烤了去。”
“这……”
“磨叽什么?小心小爷剁了你。”
那贵公子满手的血,本是吓得瑟瑟发抖,可看至沐竹那不耐烦的模样时,赶紧便将那兔子尸身架于火堆之上翻转烤着,许久都不敢多发声一句,刚刚的气焰也散了去。
张沛廖微微叹气。
一路,他们只是慢悠悠地前进,慢悠悠地打猎。
这次要让慕容将军赢了头筹,沐竹自是自得其乐不愿多狩猎,唯独这三只兔子还是勉强打来的,结果也被烤了去。
而那六公主……
张沛廖投目瞧去,见那背影勤快,倒也想笑,她并无其他皇子的模样,倒是乖巧的很。想至此处,身旁一道碾雪脚步声淡淡。
张沛廖颔首便见,是一名女奴朝着六公主行去。
那是白帝带来的女奴,刚刚坐在树旁许久未有动静,甚是烤火都被那些贵女贵子排挤了去。
女奴俯于六公主身旁,轻轻笑道:“公主,若是好了,奴婢便去烤了。”
六公主自然将那血粼粼的兔子交给了那女奴:“自是好了,这三只够我们十人吃的。”
女奴接过兔子,刚预坐于火堆之旁,便有贵公子讽弄道:“一路干活没见你这贱,奴婢,吃的时候你倒是比谁都快,可别脏了我们的地方。”
在张沛廖面前,贵女们虽是厌恶之色颇多,却无人多说难听话,可依旧无人想让这女奴坐身边。
贵公子之间也推推嚷嚷,那女奴自是无地可坐。
最后,女奴竟眼巴巴地朝着沐竹看了去,且轻轻一句:“沐竹,他们都不许我烤兔吃,这该如何是好……”
这一言,不仅六公主愣住了,甚是张沛廖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