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出了华昼殿,比起乱哄哄的宴厅,殿外明显清静许多,她驾焰冲上云霄,快到南天门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晴君往哪个方向离开的。
不过倒也巧得很,在门外碰见了先她一步从宴厅偷溜出来的贺斩。
“朽月?你怎么也在这?”
贺斩在门外张望,看见了身后蹿出来的蓝色火光,不必想,定是朽月本人。
“晴君不见了,本尊出来找她。你呢,你出来做什么?”
“方才宴会上,我偶然看见玄晏的茶被丹旻偷偷换成了无味酒,所以才致使他失态。后来,丹旻在混乱之中溜走,于是我追了出来,可惜两条腿的比不过长翅膀的,还是给跟丢了。”贺斩说这话的时候不免有些丧气。
朽月并不感到惊讶,稍加分析下便知道了事件的原貌:
“想也是丹旻搞的鬼,他为了坐上时帝之位不惜手段,抢走了本该属于玄晏的位置。看样子,应该是玄晏后来得知被陷害一事,上门找丹旻寻仇来了。不过两人同时失踪还是个迷,这里的丹旻和玄晏看似不像从我们那边过来的。”
贺斩对此持赞同意见:“不错,不过现世丹旻成为时帝之事已成定局,你我也只能在这里当个看客,不可多作干预。朽月,你来这不会是要阻止晴君私下凡间,与凡人相恋那件事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提醒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与上任时帝白瞿子是旧识,他曾警告世人,说若是有人擅自改变过去既有事实,必将陷入时间泥沼,甚至被未来抹消存在,他可不是说着玩的。”
朽月开始陷入沉思,白瞿子乃是掌管时间之神,他说的话不得不信。但是,若是不能更改晴君的结局,那么她此行便是徒劳无功,阴神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抢夺她的身体。
“不能擅自更改过去既有事实?”她自言自语地来回琢磨这句话。
“没错,比如丹旻当上时帝,晴君与凡人相恋被关紫芦湖,这些都是既有事实,不能胡乱更改。要是改了,世界就全都乱套了。”
“那什么不是既有事实呢?”
“没发生过的,且十分符合常理又不影响既有事实的,甚至可以推动既有事实发展的……”
“原来如此!”朽月双眼泛起狡黠的光亮,“丹旻要当时帝,晴君与凡人相恋我们都不能阻止是吧?”
“肯定的,如若过去的事件发生重大改变,我们的未来也会随之改变。”
贺斩一时摸不清朽月到底想干什么,心里有些莫名不安。
“不必紧张,本尊又不是什么唯恐天下大乱的混世魔王,我来这只是想知道解救晴君的办法。既然天意难违,不如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吧。”
“就这样?没了?”
还以为朽月要出什么馊主意,这么老实反倒让贺斩有些意外,这完全不像她的作风啊!
“嗯,没了。”
贺斩总感觉自己好像被敷衍了事,还想和朽月再讨论下怎么回到现世的策略,身后陆修静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
“你们两个怎么又凑一处?干的到底是啥见不得人的勾当,从实招来!”陆修静咋咋呼呼地拎着酒葫芦走来,酒葫芦沉甸甸的,估计是从宴会上打包走不少美酒。
“正和灵帝讨论重明鸟会被如何处罚的事呢。”贺斩用来搪塞人的理由确实有一套。
陆修静一身酒气,用胳膊肘勾着贺斩的脖子,没个正形地嚷嚷:“能怎么着呗,扰乱宴会秩序,关个三五天就能出来了,脱自个的衣服和脱别人的衣服还是有区别的。”
贺斩:“陆崇,你喝醉了。”
“没醉没醉,以本道君的酒量,还能喝个三天三夜,呕……”陆修静说着说着吐了贺斩一身。
贺斩面色当时就绿了,一把推开糊人的烂泥丢给朽月:“管好他,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贺老兄,慢走不送。”陆修静趴在朽月肩头朝他挥挥手。
“别装了,那点酒不够醉你。”
朽月对陆崇这疯道士的套路可谓了如指掌,区区小把戏一眼就识破。
“知我者,莫若火折子也,嘿嘿。”
等人一走,陆修静忽地又活了过来,笑嘻嘻地将手中葫芦转了一圈:“火折子,我觉得你跟我生分了,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非要跟那根铁棒锤讲?”
朽月望了望远处灯光璀璨的华昼殿,随口打发道:“不早了,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哎呦喂,本道君今个还不走了,什么事,你说,我帮你解决!”
“一点私事。”
“太好了,本道君也有一点私事,一起吧。”
陆修静没等人同意,生拽着朽月的胳膊往华昼殿走,励志争当一个出色的拖油瓶。
宴会已毕,华昼殿内仙官神君们陆续散去,门庭若市,笑声朗朗,更有人拍手顿足,似乎还在谈论着刚才重明鸟在宴会上出糗的事。
朽月和陆修静回到宴客厅时,到处杯盘狼藉,里面只留下一些收拾残局的仙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