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麟德殿,陈安歌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并不喜欢那种场合,表面一片祥和欢愉,内里却各怀心思,假意欢笑。
让人从心底升起一种疲惫感。
所以在吃饱喝足之后她便借口如厕溜了出来,在离麟德殿旁边叫做望月亭的小亭子里静坐。
秋雯和冬临都在麟德殿等候,此时她已然孤身一人。
夜空中缀着点点星辰,簇拥着天边的一轮圆月。
比起欢歌笑语的宫殿,这里只有些许虫鸟鸣叫之声,让人心里清净,也添了几分孤独。
她想家了。
她想那个不修边幅,粗心大意但却会记得给她带最爱吃的酸枣糕回来的男人想那个只有五十平却温暖得令人心安的小屋子。
再也回不去了啊,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十年了,久到连那个男人的面容都已经开始模糊,久到她已经适应了这里饭菜的口味,久到……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爸爸,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鼻子有些酸,她抬起头轻轻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祈祷。
“公主殿下真是好雅兴,独自在这望月亭观月。”温润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
陈安歌一惊,睁开了双眼。
月光下,青袍男子长身而立,眼中似乎映射着月光,温暖亲切。
剑眉微扬,气宇轩昂与温润如玉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思绪被打乱,陈安歌站起身与男子互相见礼:“殿内嘈杂,我便出来透透气。”
宋清扬笑笑:“宋某也不喜人多,便在附近走走,不期与殿下相遇。”
修长的手指轻抚额头,他轻笑道:“瞧我,都忘了,殿下应该还不认识我吧。”
“在下宋清扬,时任仁勇校尉。”
身世相似,再加上很难让人讨厌起来的英俊面容,对宋清扬,陈安歌是有几分好感的。
因此,她也微微一笑:“我已经识得宋校尉了。说起来也是有些失礼,之前在韦将军府上有劳宋校尉解围,我却连声谢谢都未曾说过。”
宋清扬眼中一抹异色掠过:“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接着二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次攻打后唐,宋校尉立了大功,想来不日便将升迁。”陈安歌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话题。
不料宋清扬闻言,眼眸一暗,有些自嘲地笑道:“升迁又如何,身为男子,纵有再大的功业,也……”
似乎意识到面前是赤朝的公主,此话有些不妥,他住了嘴,眼睑微垂。
虽然他止住了话头,但陈安歌很清楚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男子,在赤朝,是没有前途二字的。
见他黯然的样子,陈安歌心情也不由有些低落,前世她听说过、见过不少重男轻女的新闻报道,到了这儿,形势反转,又亲眼目睹了许多重女轻男的事情。
可两个世界共同的是,都有那么一些人,作为受害者,遭受不公正待遇,被压迫、被欺凌。
更何况,在这种封建社会中,连自己,也是作为大地主,作为统治阶级,在剥削底层穷苦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