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便利店里,店员小钱正百无聊奈地玩着手机。
冬天,深夜。
这两个因素集合在一起,对人类来说简直是灭世灾难,就连只在晚上活动的夜猫子都不愿在这个时候出来觅食。
只有实在饿得狠的,翻遍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存粮的小螳螂才会裹上厚厚的大衣和围巾,将脚藏在毛绒拖鞋里,心不甘情不愿地顶着寒风找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
陈夏刚搬来翠湖园,客厅里还乱七八糟地堆着未规整的行李,冰箱里更是空荡荡的一点吃的也没有。
她开着空调,裹着毯子龟缩在沙发上玩手机。
肚子好饿哦,饿得咕咕叫,可她怕冷,不想出去找吃的。
——外面的温度根本不是人类能生存的温度嘛。
饿死也不会出门的,哼!
……
片刻后,客厅的窗户迟迟疑疑地开了一道缝,半根指头伸了出去,而后又以飞一般的速度咻地缩了回去。
罢了罢了,饿一下又不会死,出去倒是很有可能被冷死。
一只长毛布偶猫慢悠悠地走过来,仰着一张毛绒绒的脸,冲她声声叫唤:“喵——喵呜——喵呜嗷!”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仿佛在斥责:“负心汉!喜欢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不喜欢了,连饭都不给吃了。”
事实没有陈夏想的那么夸张,布偶猫笑笑只是在不满地催促:“铲屎官,我饿了,快点开饭!”
裹在毯子里的老母亲跟他对视了几秒钟,最终在那可怜又怨怪的眼神下一败涂地:“好嘛好嘛,知道孩子都饿得嗷嗷叫啦。”
她撅着嘴,唉声叹气:“养一只娇气包就是这么麻烦,你就不能像妈妈一样忍忍吗?”
说归说,爱子心切的老母亲还是翻出厚厚的羽绒服,用带着大毛毛的帽子把脑袋埋住,抄起自家的小猫咪出门觅食。
笑笑缩在陈夏胸口,愉快地舔了舔爪子,思索着等会儿买猫粮是选海鱼味的呢,还是牛肉味的呢。
想了半天,这只猫慎重地决定: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猫当然是都要啦!
母子两个撑着伞,抖抖索索地来到了最近的便利店。
笑笑一进去就目标明确地扒拉着两包最喜欢的猫粮不放,嗲声嗲气地喵喵叫,水汪汪的眼睛中满是恳求。
拜托啦,猫猫都想要。
陈夏:“……”
好叭好叭,谁叫我犟不过你呢。
解决了猫猫的伙食,她也要给自己找点吃的。
寒冷的冬夜里,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再加上几根烤得滚烫的热狗,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美妙最幸福的享受吗?
“麻烦给我拿一根,不,两根热狗,要多多的辣椒……”
话音未落,隔绝冷空气的塑料帘子被猛然掀开,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冲了进来。
年轻的姑娘浑身湿透,唇部乌青发紫,眼睛却通红明亮。
她急促地喘出一口白蒙蒙的气,用一种小女孩似的,稚拙又可爱的任性口吻大声说:“我要店里所有的热狗!”
店员小钱和来买东西的陈夏,以及陈夏领口钻出半个脑袋的猫都吃惊地看着她。
她仿佛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奇怪,眼眸因羞耻变得愈发水润。
她吸了吸鼻子,倔强地说:“请把所有的热狗都给我!”
小钱正用夹子夹着一根热狗肠准备串签签,她犹犹豫豫地看向陈夏,“可是这位小姐已经要了两根……”
“啊,不用了。”陈夏赶紧摆摆手,“我的那份给她好了。”
“等等!”林森这才意识到自己抢了人家那份食物,“我不是要抢……我是说,请把她剩下的热狗卖给我。”
“抱歉……还有,拜托了!”她鞠了个大大的躬。
但她似乎忘了自己怀里还有一只猫,一弯腰,怀中的黑猫就咕噜一下跌落出来。
黑猫虽老,身手却还算矫健,他飞快用爪子勾住了林森的衣领。
林森慢了一拍,才后知后觉地托住猫。
她看着黑猫金子般的眼睛,下意识地心虚道歉:“对、对不起。”
陈夏/小钱都被萌到了:卧槽,有亿点点可爱!
小钱不由关切地问了一句:“请问您真的需要所有热狗吗?加起来很多哦,如果人多的话还好,人少的话是吃不完的。”
“吃不完也没关系。”林森的态度很坚定。
她垂头看着那只猫,别别扭扭地说:“我踩坏了你的东西,就赔很多很多给你,所以不许生我的气哦。”
黑猫包容的:“喵~”
“你要原谅我。”
黑猫稳重的:“喵~”
“以后也不许翻旧账。”
黑猫无奈的:“喵~”
林森却暗戳戳地以小人之心度君猫之腹:她之前做得那么过分,猫咪怎么可能轻易原谅她?
她闪过一个阴暗的念头:这只猫喵喵乱叫,该不会是在……
她捏了捏猫猫的耳朵,开始发神经:“你是不是在骂我?”
说不定第一声喵是“烦”,第二声喵是“滚”,第三声喵是“爬”。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没错,就是这样!
这只猫就是在骂她!
窦黑猫娥:……
八月飘雪,旷世奇冤!
黑猫觉得自己老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那奇妙的脑回路。
他轻轻叹了口气,敷衍地用爪子拍了拍林森的手。
林森这次更加笃定了:“你是在敷衍我!”
她好震惊,好难过,她看着这只“冷酷无情”的老猫,伤心地指责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坏蛋!骂我也就算了,还公然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