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芙进了屋,吩咐小二准备了一桶热水,等人都出去了,她仔细插上门闩。 “呦,这店家还挺贴心的。”不仅有热水洗澡,还提供花瓣浴这种高级服务。 晓芙低头闻了闻,芳香扑鼻。她笑了笑,心情很好,伸手试了试温度,冷热正好。利索地宽衣解带,大长腿轻松一跨,迈入水中,桶内热气蒸腾而起。 “舒服!”晓芙满足的喟叹一声,只觉通体舒泰,奔波了一日的疲惫一扫而光。 她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将头枕到桶岩上,双手捧起鲜花,花瓣被热气一蒸,其中香气顺势散发出来,沁人心脾. 晓芙露出个满足的笑容,闭上眼睛好心情地哼唱道:“我爱洗澡,皮肤好好,Ah-oh Ah-oh。带上浴帽,唱唱跳跳,Ah-oh Ah-oh,美人鱼想逃跑。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来握握手。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我家的浴缸好好坐。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噜啦咧。” “美人鱼是什么品种的鱼?浴缸又是什么,是指浴池么?”晓芙正闭着眼摇头晃脑乐在其中,耳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声音清雅中带有磁性,是那种听一听就让人想跟他生猴子的嗓音,可是再他妈的好听也是个男人的声音啊,我去!。 幻听了吧,一定是幻听了吧?我明明插门了的,杨逍这厮怎么进来的。她紧张地四处张望,连房梁上都看了,目力所及之处空无一人。晓芙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脱衣服的时候应该、可能没被看见…吧。 一道人影渐渐出现在屏风后,生怕她看不见似得特意晃了两晃,晓芙下意识的往下缩了缩,眼珠子死死盯着面前的屏风。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晓芙用手把花瓣弄的均匀些,身子尽量蜷缩起来,让花瓣挡住自己水底下的身体。 “你唱歌的时候。” “你没偷看吧?” “我是君子怎么会偷看?” 纪晓芙大大松了口气,开口便要赶他出去。一人背着手踱着方步悠闲地转屏风走来。进来了,他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刚才还说自己是君子,这是君子干的出的事儿么?要脸么,要脸么,还要脸么? 晓芙尖叫一声:“你不是说你不偷看的么?” 杨逍摊摊手一脸无辜样:“所以我光明正大的看啊!” “你无耻!”晓芙又往下缩了缩,下巴都埋进了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在外面。她暗暗安慰自己,隔了十几步呢,这么多花瓣,还有水蒸气,肯定看不到的。 杨逍看着她,桃花眼闪啊闪的,微笑道:“再见到我欢不欢喜?” “欢喜你个屁!你不是答应放我走了么,可不要出尔反尔!” 杨逍皱了皱眉,似乎不想接她这个话茬,转眼眉头又舒展开来笑道:“我送你的花喜欢么?” 晓芙一脸迷惑:“啥花?” 杨逍指了指她的浴桶,晓芙嘴角抽搐了两下:“杨逍,君子非礼勿视,我正在洗澡,你能离开么?” 杨逍点点头,晓芙以为他同意了,正欢天喜地的目送他离开,没想到这厮寸步不移,不紧不慢道:“洗澡啊,洗澡好啊,噜啦噜啦皮肤好好。所谓温泉水滑洗凝脂,正好是幅美人沐浴图,嗯,此情此景正可入画。” “啥!”晓芙傻眼的看着他撤去屏风,搬过桌椅,整理衣衫,飘然入座,举笔蘸墨,悠然自得竟做起画来。 “杨逍!”纪晓芙大吼一声,气的恨不能不管不顾站起来一剑捅死这贱人。可惜自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呜呼哀哉。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距离自己六七步远的衣服,望衣兴叹。杨逍还在那边低头作画,时而沉思,时而举笔,认真极了,应该可能大概不会突然抬头吧? 她尝试着对着衣服最大限度的伸出尔康手,还是够不到啊!悔不当初,为什么要怕被打湿放那么远呢,为什么不挂在桶边。要是练过吸星大法就好了,用掌力把衣服吸过来,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晓芙痛苦的揉着脑袋,眼珠子乱转抓耳挠腮的想办法。一福画卷突然出现在眼前,画中女子正在沐浴,芙蓉帐幔轻遮面,只露出一面侧颜,一段玉颈。画中人嘟着嘴,似在哼唱什么,眉眼明媚,神态惬意,一条玉臂伸出水中,调皮地撩水自泼,活色生香!虽只露侧颜,晓芙还是一眼就认出画中之人便是自己,这要是流传出去就是十三世纪的艳照门呀,她忙抬手去抓,杨逍早快她一步将画收回,细细卷起搁在桌上。 晓芙瞪着他,使劲的瞪他,如果目光也能杀人,杨逍现已死无全尸,晓芙气道:“你画也画过了,杨大左使可以圆润的滚开了吧?” 杨逍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眼神戏谑:“并不可以。” 纪晓芙俏脸一板,面似寒霜:“杨逍你到底想怎样,你答应过不再纠缠我的。” 杨逍点点头道:“是,那你是否又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晓芙纳闷的看着他道:“我答应过你这辈子都不会嫁人,我要当峨眉的掌门。” “那外面的小白脸是谁?” 晓芙很是诧异:“什么小白脸?莫非是指刚才的殷六侠?我们只是偶遇啊!” “你对他倒是颇为推崇。” 听着他怪里怪气的腔调,晓芙顿时想起之前瘦西湖打赌之事,糟了,莫不是吃醋了。她忙微笑解释道:“误会,误会呀。我和他可不熟,总共加起来也就见过三四面吧,何来推崇之说。他是武当张三丰的亲传弟子,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江湖传闻。至于对他人品的信任不过是觉得强将手下无弱兵,张真人的弟子怎么也不会给武当丢脸的,你说是吧?” 她偷偷窥视了下杨逍的脸色,面沉似水,好生不悦。这种情况电视上有演,男人在嫉妒的时候最容易兽性大发,万一被这样又那样……。 她顿时打了个哆嗦忙补充道:“再说我师父根本不喜欢武当派,你也知道她老人家一向很有上进心,对武当在江湖中的领头地位不怎么服气。” 杨逍挑挑眉:“明白,羡慕嫉妒恨么!” 晓芙不悦的瞪着他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别人那是羡慕嫉妒恨,我师父她老人家得说是上进心,以后说话注意点措辞。再说有上进心有什么不对,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杨逍看着她炸毛的样子不禁笑道:“好,你说的都对,峨眉派灭绝掌门是个大大的好人。” 瞧见他的笑容晓芙总算松了口气,她忙道:“现在解释清楚了,你可以出去了吧?” 杨逍没有回应她的问话,只深深的注视着她:“你打算和那小子一起上路么?” 傻子也能听出此时杨大左使心情不怎么美丽,细细打量一番更觉的平静的面皮下似乎酝酿着什么,清澈的眸中也似有什么在涌动。她忙识趣的说道:“可以不一起,我明天留张纸条就说临时有事,先走便是。” “嗯。”杨逍遗憾的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果然说话算话转身离开。 晓芙被他那别有深意的一眼看的毛毛的,小白兔面对大灰狼的敏锐感又来了,浑身汗毛倒竖,为什么会觉得他刚才好像对我说的话很遗憾哪,明明按照他希望的去做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摇摇头暗自感叹:男人心海底针哪! 她盯着一步步迈出去的杨逍,打算等人走出门后立马穿上衣服,到家之前痒死也不洗澡了。 杨逍快走到门口了突然又停了下来,他站了会,双拳紧握似乎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毅然决然地转身大步走了回来。 纪晓芙怕极了,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她大叫道:“喂,你想做什么?” 杨逍走到她面前,两手撑着木桶,凝视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突然这么乖了呢?你不是最喜欢和我作对的么?”这样我都没有借口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看的剑眉轻皱在一起,嘴唇微微嘟起,像个大男孩般委屈的看着她,去你的大男孩,老娘□□,你小子衣冠楚楚,到底谁才是受委屈的那个。可是我能发火么?我能一脚踩他脸上么?我不能,因为我打不过他,世人为什么要以德服人,因为揍不过人家又不想输人输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世上没有比这更真的真理了。 纪晓芙深深呼吸几口,硬生生扯出个笑容来:“杨大左使,杨大哥,杨祖宗,我正在洗澡,你不觉得你这样有违礼数么?” 杨逍一句话也不说,只将身子越俯越低,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晓芙浑身汗毛炸起,她双手紧抱肩膀,蜷缩在浴桶里厉声道:“杨逍,stop!你再过来我就叫非礼了。” 杨逍深深地望着她,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他伸出一只手,手心炙热干燥,缓缓抚摸上她嫣红的脸颊,声音沙哑似乎极力克制着什么:“晓芙,我不甘心,我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你心口就好难受,我改主意了,我不想放你走,你是我的。” “放…”两片薄唇迫不及待的重重覆上来,将她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在口中。男人的吻很急很粗暴,狂风暴雨般。她的下巴被杨逍的大手死死钳住,迫使她抬起头来承受,男人的唇重重压在她的唇上,伸出舌头舐舔着她的唇缝,想要撬开牙关攻城略地。晓芙满面羞红,咬紧牙关不松口,一只手死死抵住杨逍侵略向前的胸口,另一只手握掌成拳大力击出。 “别反抗我!”沙哑的一声嘶吼,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瞬间钳住她的柔荑,化去她掌中的劲力反剪在身后。反抗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喘息越发的急迫粗重,掐住粉腮的手迫不及待的用力。 “嗯…”朱唇轻启,男人乘胜追击,转眼间攻破牙关,勾住她的香舌,强迫她与自己共舞,这样的强势,这样的霸道,仿佛可以掌控她的灵魂。 兵败如山倒,晓芙只觉浑身酥麻无力,云山雾绕一般,心跳的越来越快,头也越来越晕,抵在杨逍胸前的手臂不知何时被软软的圈在他脖子上,好热,一股燥热感充斥全身。像一只被猛虎扑在身下的羔羊,渐渐失去扑腾的力气,无奈的扬起脆弱的脖子。老虎的血盆大口吻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尖尖的牙齿摩挲着她白皙柔嫩的肌肤,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她想闪开,可是一双大手紧紧的将她箍在怀中。 那双手像拥有魔力,落在哪里,哪里就如同起火般灼热。他温柔的抚着她一头如缎子般柔顺的青丝,像一片羽毛轻轻地痒痒地抚过她修长的后颈、圆润肩膀,沿着脊柱骨一路向下滑行。 不要啊!纪晓芙你不能就这么妥协,你不是个会轻易被欲望征服的女人,这不是你想要的。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疼痛使灵台渐渐清明。 她将全身内力运于双掌,筋脉隐隐作痛,可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再多些再多些力量,双掌齐齐击出,砰的一声,整个木桶炸裂开来,杨逍被大力振飞出去,有几道水流紧追而至,势若破竹,饶是杨逍这样的高手手忙脚乱间也被割破了衣裳。 晓芙趁着水花肆意,朦胧不清的间隙迅速退后一步伸手扯过衣服披在身上。做完这些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她跪坐在地上,肩膀和手不停的颤抖,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你疯了!”杨逍大步走到她身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纪晓芙脸色煞白,喘息着道:“杨…逍,你…若再敢…无礼,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杨逍只觉心中一阵剧痛,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警惕的眼神,如同刀绞:“丫头,接受我就这么难么?” 他慢慢低下头,脸上痛苦的表情使晓芙做不出丝毫反抗的举动,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杨逍,与她相处的时光他总是笑着,或温柔或潇洒,或邪魅或诱惑,现在的他整张脸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他将额头慢慢抵在她的头上:“你居然强提内力,情愿冒着筋脉俱断变成一个残废的危险也要推开我,纪晓芙,我该拿你怎么办?” “离开我,放弃我,忘记我。继续做你风流倜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逍遥仙人。” 杨逍侧过头,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上,紧紧的拥她入怀,很久很久。他将她越抱越紧,感觉着她的抗拒,心里越来越空,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如你所愿。” 杨逍再不发一言,只小心翼翼地将人扶正,双掌抵于后背,雄厚的内力倾吐而出,缓缓的在经脉中游走一圈,像甘霖慢慢滋润过每片田地,经脉中的灼烧感渐渐退去,晓芙长舒口气。 他将她慢慢放倒在床上,晓芙将头撇到一边,不敢也不能去看他的脸,她受不了他现在的表情,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让他留下。 一滴泪水缓缓流过脸颊,她尽量保持声音平静无波:“此处离临安不过三日路程,你走吧,别在暗中保护我了,省的你难受我也不自在。” 她竟连最后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丫头,这是明教的铁焰令,你拿着,如果将来有人欺负你或者你需要人帮忙,你就拿着这块令牌上来光明顶找我,就算粉身碎骨赴汤蹈火我也会为你效劳。” 他将令牌塞进晓芙手里,看着一动不动的人长叹一声:“罢了,你明日还是让那姓殷的小子送你回去吧,江湖险恶,事事小心,保重。” 一阵清风拂过,人已去心亦空,同样消失的还有放在桌上的那幅画卷。晓芙细细摩挲着手里的铁焰令,长夜漫漫,夜色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