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醒了。

她不是完全苏醒，而是半睡半醒，眼睛迷蒙，属于游离的状态，还有些找不到焦点的状态。

但是就是这个样子，她也依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发现自己现在是个躺着的姿势，她就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来。

陈动见她要用双手支撑，一下子就着急了嗯，右手没问题，可是左手不行啊，刚刚给她做了接断掌的手术没有多久，左手还不能用，如果一支撑一用力，说不定就会造成二度损伤，那样一来前面的手术很可能就白做了，前功尽弃。

陈动想拦，却是无能为力，他自己还站不起来呢，又怎么可能去拦小九？

于是陈动急的大叫：“别，别用你左手！”

可是，小九能听？

她的动作根本就没停，还在继续左手向下压的动作。

她不是不听陈动的，而是……她现在还恍惚着呢，根本没听清陈动在说什么。就算听清了，也分辨不出来陈动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好在旁边还有人。

这时影子立刻过来，按住了小九，阻止了她这个危险的动作，小九又挣扎了两下，浑身无力，挣脱不了影子的控制，于是只能偃旗息鼓，放弃了这个想要坐起来的打算。

陈动松了口气……

这时，影子因为按住小九胳膊的缘故，两个人正好是个相反方向面对面的姿势。

影子在上，小九在下。

之前，小九眼中缺失了焦点，而现在离得近了，刚刚恢复焦点的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影子的脸。

没戴口罩，没戴墨镜的脸！

小九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张脸，曾经是她无比熟悉无比亲近，之后却又无比排斥和无比躲闪。而且……这已经是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多少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怎么……现在就突然在自己眼前出现了呢？而且还离的这么近？

小九一惊，下意识的就想瞪眼。

因为当初她和影子最后一次分别的时候，彼此之前都很不愉快，所以小九的第一反应就是延续这种相隔了很多年的争吵。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影子那双已经泪眼模糊的眼睛。

她侧身过来，坐在小九的身边，伸出两根手指，用指尖在小九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眼泪已经一双一对的掉落下来。

同时还用一种非常诚恳的声音轻声说着：“妹妹，对不起。”

就是这么一句话，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瞬间刺破了小九的心防。

这个手指轻轻抚脸的动作，是以前小九和影子最为喜欢也最为惯用的亲昵方式。

她们经常会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或是一个冬日之中，小九躺在舒服的沙发上，影子坐在她的身边，一边聊着家常，一边做这个动作。

那时候，她们就如同是亲生姐妹一般，充满了温馨的味道。

可现在……已经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