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平不敢吭声。

她不知道季子正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突然有这样的狐疑。

她的沉默，落在季子正眼中，换来的只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长平，方才是我急躁了些。但是楚玉霓的身份非比寻常，我们还是要尽快将人找到。”季子正皱着眉头，指了几个人往东西方向去找，才又继续同罗长平说道，“楚玉霓是楚家二姑娘，世人皆道她是楚家捧在掌心宠在心尖上的姑娘。当初陛下赐婚，若非考虑到楚家的地位我也不会同意。无论她跟楚家如今是什么关系，明面上楚家都可以轻易因为她而发难。又何况如今的陛下对她的态度那般日爰昧，若是此番我等平安归京，却唯独失了楚玉霓，对忠远侯府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罗长平愣住。

她红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所以你对楚玉霓表现出来的那些亲近和喜欢，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

“倒也不必这么说，我的确对她有些怜惜。”季子正有些自嘲，“可这世上值得同情的人那么多，我对她也没有多少情分可言。”

“她不远万里来寻你，你也不觉得感动？”罗长平问。

季子正皱眉：“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带着你往这儿跑，我只觉得后怕。”

罗长平抬手，有些颤抖地指着他，可到底，她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们不一样。

季子正不知道楚玉霓的身份，所以对她心存芥蒂，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罗长平努力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可她心里却依旧觉得十分难过。

原本那份因为季子正移情别恋产生的一点子酸楚，如今竟然成了更加难以忍受的愤懑。

明明楚玉霓为了他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可在这样不知情的人眼中，她所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一场胡闹。

罗长平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既然侯爷让人往东西去找了，你我一人往南一人往北仔细再找一找吧。”

“不必往南，方才咱们一直在南边，若是他们往南去了我们绝不会看不到。”季子正说着，又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个老大夫是什么人？”

“不清楚，只知道他早年应当是跟庞先生相熟，他认出了夫人给侯爷的药是出自庞先生之手，便决定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去。”罗长平说着就皱起了眉头，这个老大夫的身份的确有些可疑。

若是罗长平没有记错，庞先生这些年应当是没有离开过京城才是，这个人认得庞先生莫非原本就是京城人士？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就会飞快地长成参天大树。

他们在附近搜寻许久，都没能找到两人的影子。

罗长平的脸色又难看几分。

季子正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若是当真有什么意外，大不了就是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你简直没有良心。”罗长平忍不住骂道。

季子正一脸无辜：“我没有良心？难道不顾这些将士死活，一直靠在这儿找楚玉霓就是有良心了？罗长平你未免太过小女儿心性！我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已经不会像从前那么冲动了，你是忘了自己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吗？”

“是，我是忘了，我是不如忠远侯大义，可以对着仇人俯首称臣，还能够笑着领了他给你的军职，你对得起阿云吗？”罗长平一副撕破脸的姿态与季子正对峙。

季子正冷笑：“对不起阿云？我有什么资格谈论对得起对不起，我与平靖公主相交自始至终不过是君子之谊，若论及关系，我远不及她的长平姐姐与她关系亲厚。如今你都可以放下与平靖公主有仇恨的人，我对我的结发之妻多些关怀又如何？”

罗长平一口气没上来，恨恨地扭头往远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