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顾成辉在上面讲话的空档,柳情缓缓挪着步子,拖着一脸不情愿的顾城朝着顾砚走过去。
“阿城,你看,那是不是你哥哥?”柳情一副意外的样子,指着不远处的顾砚,有些懊恼,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呈现在略显老态的脸上,“你父亲也是,年纪大了事儿也记不清楚,不早些告诉我,我也好给你哥哥准备准备!”
声音不大,却足够这块的人听到。
顾家的宴会一向是由柳情操持,请哪位先生过来,送什么样式的请柬,无一不是她来决定,现下却说自己未曾准备过顾砚的东西,那是什么意思?
柳情话里话外都在说着顾砚这是在不请自来,顾砚在顾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如今顾成辉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顾家继承人的位置却久久未定。柳情神态自若地扶着发梢,不动声色地提醒着那些想站队的人,站队的时候,可千万,别站错了。
柳情长叹口气,面容依旧和蔼,落下来的搭手在顾砚肩头的轮椅上,“阿砚啊,你说你也是,来了也不给阿姨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顾砚敛着神色,抬头,似笑非笑,银丝的眼睛边框折射出凌厉的光,“什么时候,参加自家宴会,也需要打招呼?”
柳情脸色微变,被顾砚的笑看得毛骨悚然,似乎没料到顾砚会这么怼回来。
顾砚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弧度,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势态,“你定的吗?”
“啊这,”柳情咧嘴,几乎笑不出来,“这,这一直都是这样的呀,阿砚,你这么说,可真是伤了阿姨的心了。”
“是这样吗?”顾砚眸色漆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蓝胖子,“说起来,我倒是从未收到过请柬。”
眉峰微挑,顾砚抬眸,语气幽幽,“柳夫人记性确实不大好,不擅长的事情,又何必勉强?”
一旁人听得心惊胆战,一句话也不敢插嘴。
这顾砚的话,句句看起来都像是在为柳情着想,背地里的意思却在嘲讽柳情怎么能做得了正牌夫人的活计呢?
柳夫人这称号,还是当年柳情小三儿升了正主,圈子里的人背地这么喊,后来柳情地位稳了,这身份也就跟着上来了,也就没人敢了。
谁知道,这顾家的小子头一次来这种宴会,就这么不避讳。
即使是被顾砚这么叫着,柳情依旧表现的得体,和蔼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气质,多年养成的习惯,紊然不塌。
不知为何,顾砚明明在笑,可柳情却如身处冰谷一般,寒锥刺股。
她隐隐觉得,盯着她的,那是一头狼,一头眼睛发着幽光的恶狼。
“阿姨也是在慢慢学的呀。”柳情娓娓道来,像是在给不听话的孩子讲道理。
柳情说话的时候,总是吴侬软语的,喜欢在语调后面加上呢呀,啊呀,听的乐源直想作呕。
顾砚脸色依旧平静,然而那眸底深藏的厌恶却显而易见。
她这样的语气,总会让顾砚想起来剧组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孩,如果那小孩也在的话,可是要骂人的,想着周恙又着急又不会骂人的样子,顾砚嘴角隐隐约约有了弧度。
柳情这样的,着实是玷污这样的调子了。
见顾砚不说话,柳情又试探:“阿砚这些天是在剧组住的吗?”
顾砚没说话,身后的乐源自然而然的接了茬,“顾总有空自然会回去的,比哪个比得上顾小少爷,有那坐享其成的福气?”
顾城本就不耐烦,一听乐源这么说,毛躁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说”
柳情脸色又是一变,紧紧摁着一旁想发作的顾城,“所以阿砚啊,你要多带带你这不成气候的弟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