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凤冠霞帔入主青鸾殿，顾宁只记得天帝血洗了整个凤族，孔雀一族也未能幸免。

只有她涅槃重生，被母亲以血契封印了周身灵力，从此换了个身份，做一只快乐的鸟儿。

这双层结界一旦踏入，天帝应该就会知晓她还未死。

旁边的师姐们吵吵闹闹，打斗得厉害，让一向乐观的顾宁也生出了丝戾气。

顾宁第一个踏入了结界内，快得连身旁的桑宸都抓不住她。

等反应过来，桑宸手还握在虚空，表情变得凝重。

青鸾殿中空旷静谧，所有陈设布置如从前，书房里她从前的画像还摆在书案上，窗前几枝剪梅鲜艳欲滴插在花瓶里。

此时书房里只有顾宁一人，她葱白玉指抚摸过那幅画像，神情流露出几分怀念。

秘境探索的修仙派弟子们不会来书房寻找宝物，通常闯入这座宫殿目的只有一个，寻找合适自己的法物宝器，而他们根本找不到这里。

笼罩在书房外面的结界是栖凤设下的，外人很容易被结界布阵迷惑了双眼，看到的景象都是心中所想所念，一不小心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想要逃出结界布阵就难了。

顾宁抚摸画像的同时，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存在，她不敢回头，眼泪却一直往下掉，沾湿了画像上的人儿，随着她一起落泪，梨花带雨忧伤泛滥。

“为什么还要回来？”

空洞的嗓音幽幽在书房里响起，未关的窗户吹来一阵风，案桌上的书册被吹得唰唰作响。

在她身后，白皙脚裸系着锁链的栖凤乌发披散，红瞳渗着血，蝴蝶骨美背上面两个血淋淋的洞口，昭示着他是一只没有了翅膀的凤凰。

他的身形虚无缥缈，若隐若现并无实体，顾宁泛白的手指死死地扣住桌案边缘，才克制住了想回头看一眼他的冲动。

如果栖凤还活着，应该不希望她用怜悯愧疚的眼神看着吧。

他是一只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凤凰，却被活生生地折断了双翼，毁掉了双眼。

顾宁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没有她出现就好了。

“走吧，别再回来了，这个地方不属于你。”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走吧…………。”

栖凤空洞无起伏变化的嗓音一直在她耳边响起，顾宁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还是能够听见。

她知道，栖凤最后一缕魂魄被封印在了这里，将这座宫殿毁了，他也就解脱了，不用日日夜夜饱受折磨，重演被灭族之痛。

顾宁有想过偷取天帝的长明灯复活栖凤，可他没有给自己留一线生机，形神俱灭再也种不出魂火，族人死了他不能苟活于世，也不能原谅自己轻易死去。

为了族人的怨灵能够安息，他自愿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用来镇守青鸾殿。

这座承载着凤凰一族血海的宫殿，和栖凤一起沉入了日落海底，近万年来都是如此。

顾宁只要找到宫殿的结契封印毁掉，栖凤的镇守魂魄就能得到解脱，不用日夜重复失去族人的那一幕痛苦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