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黄晓玮容光焕发,喜滋滋的说道:“哼……说谎!……我比你的同桌还丑吧?……”
战智湛“啪”的一声,有点炫耀的打开“ipp”打火机,很潇洒的给自己点燃一支“红塔山”,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说道:“你说啥呢,俺的同桌比你磕碜多了!……”
“磕碜?……磕碜是什么意思?……”黄晓玮奇怪的问道。
战智湛叼着烟,打火、挂档、松离合器,“北京212”吉普车“嗖”的一下窜了出去,惯性一下子把黄晓玮压在了座椅的靠背上。黄晓玮伸出粉拳用力锤了一下战智湛的肩头,嗔道:“你就不能慢点儿呀?……我刚才问你磕碜是什么意思你还没回答我呢!……”
战智湛乜斜了黄晓玮一眼,笑道:“呵呵……磕碜是哈尔滨的土话,有这么几层意思。……一是拿话堵人、噎人的意思二是侮辱、贬低什么人的意思三是形容一件事龌龊四是形容做的什么事情丢人五是形容一个人长得难看、丑陋……”
“哼……反正不是什么好……”黄晓玮被战智湛“一二三四五”的说得有点儿“懵圈”。但她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一双粉拳在战智湛的肩头一顿乱锤,娇喝道:“你好坏呀!……原来你是转着圈的骂我长得就像丑八怪!……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丑八怪!……”
战智湛被黄晓玮打得心里美滋滋的,笑道:“你说错了,俺是丑九怪!……”
黄晓玮愣了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瞠目问道:“什么叫做丑九怪?……”
战智湛见女兵如此可爱,心中不由得好笑,但他可不敢笑出声来,只好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想一想呀,你这样天仙般的妮子要是丑八怪的话,俺比你磕碜多了,不是丑九怪还能是啥呢?……”
“哼……你就会欺负我!……”黄晓玮虽然撅着小嘴儿,但是心中窃喜。半晌,黄晓玮柔声问道:“战哥……你的同桌同学长得真的很好看呀?难道你和她……她叫什么?……”
战智湛自然明白黄晓玮的意思是说“你的同学那么漂亮,难道你就没追求她?……”
黄晓玮尽管是出于女孩儿的矜持,临时改变了话题。战智湛还是苦笑了一下,说道:“俺的同学叫安琪,外号白列巴,家乡就在广西的漓江江畔。唉……也不知道白列巴毕业之后分到哪儿去了,要是回到了家乡,兴许还有机会见到……”
黄晓玮见战智湛说得幽怨,以她女孩儿的敏感,还以为战智湛是暗恋他的同桌同学。黄晓玮马上转移了话题,问道:“战哥,白列巴是什么东西呀?……”
战智湛差一点笑出声来,他强忍住笑,边双手扶住方向盘,目视道路,边回答道:“呵呵……列巴是俄语音译,意思就是面包。时间长了,列巴就成了哈尔滨人叫面包的代名词。……在哈尔滨有一大怪,说的是大面包像锅盖。这面包说其大,一点儿也不唻悬,面包呈半圆型,直径约一尺,每个重约二公斤。哈尔滨的人喜欢大列巴,是因为它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工艺。说起大列巴,有一个人真的不应该忘记,他就是伊雅秋林。……当年,成千上万的老毛子涌到了哈尔滨,而后又像潮水退潮般,走得所剩无几。但历史不会忘记秋林这个名字,一九年,他在哈尔滨创办了秋林洋行。秋林洋行经营的大列巴,只有老毛子阔佬和少数高贵的华人才能享有这种口福。一九四六年四月,伊雅秋林股份有限公司建立了面包工厂。一九四七年十月,伊雅秋林股份有限公司在朝鲜平壤市设分公司生产大面包、沙一克、面包圈,销售对象以侨民和老毛子的专家为主。一九五年七月,朝鲜的分公司被美军飞机轰炸后关闭。……”
“哦……大列巴原来就是大面包呀。……可是……可是你的同桌同学为什么叫大面包呀?……难道……难道她长得很胖吗?……”黄晓玮有些奇怪地问道。
“俺的同桌同学是有点胖,但俺想是因为她白的关系吧……”战智湛顺嘴答道。
“哼……我就知道你们男生都喜欢瘦弱的女生,就像林黛玉那样的……”黄晓玮撇撇嘴,弯弯的柳眉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撅起的小嘴儿仿佛能挂住一把小油瓶。
战智湛把烟蒂扔到车窗外,瞥了黄晓玮一眼说道:“谁说的?……是男人都稀罕肉,哪有稀罕骨头的?稀罕骨头的那是狗!俺就稀罕你这样丰满一点的女孩儿……”
黄晓玮一下子脸蛋更加红艳,眼神更加醉人。这个小女兵“嗤嗤”的笑着说道:“真的假的?……恐怕是言不由衷吧,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吴瑕就连晚上做梦都喊你的名字,唉……真是冤孽!……”
战智湛心中一震,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你风韵十足,俺就喜欢你这样的妮子。……”
黄晓玮佯嗔道:“这样不好!……很多女孩儿都比我漂亮……”
听了黄晓玮的话,战智湛吓得没敢接茬儿。黄晓玮也察觉自己的话有点暧昧,“北京212”吉普车上孤男寡女的,别让这个吊兵误会了自己不是个正经女孩儿。
主意一定,年仅十九岁的女兵黄晓玮反而落落大方起来,她笑吟吟的问道:“战哥,听说哈尔滨的人非常野蛮,是真的假的呀?……”
战智湛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还是不敢看黄晓玮的眼睛。他回答道:“真的!……那还有假!……俺就亲身经历过好几把呢……”
战智湛是属于那种十分愿意给别人讲故事的人,尤其是给漂亮女孩儿讲故事,他就更有积极性了。于是,战智湛就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在哈尔滨的所见所闻。
也许是气候的原因,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哈尔滨人脾气暴躁,火气过于旺盛给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在公车上,即使因为一点点小事儿,也可能发生由口角演变成拳脚之争,让南方人吓破胆儿的事儿。这在当时,是司空见惯之事,哈尔滨的本地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哈尔滨人胆子大,有一句恶俗的比喻十分贴切,那就是:“北京人什么都敢说,广东人什么都敢吃,哈尔滨人什么都敢干!”
有一次,俺坐五路公交车,车上的人很多,很拥挤。这时候,谁碰了谁都很正常。这个时候,只要大家客气一点,谦让一点,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发生。可偏偏在一些肝火旺盛的哈尔滨人之间,总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一位哥儿们上车后,向车厢后面挤过去,当不可避免的碰了一位仁兄后,那位仁兄对身后的哥儿们皱着眉头说道:“你穷挤啥呀?……”
那位哥儿们也不甘示弱:“咋的?……怕挤呀?……你要是怕挤回家搂小姨子去呀。……”
这位仁兄登时火冒三丈:“咋说话呢?我搂你小姨子!……你妈拉个巴子的想咋的?……”
见那位仁兄得理不让人,那位哥儿们脾气更加暴躁,张口大骂道:“你妈了个大花裤衩子的!……你说我想咋的!……”
话音未落,那位哥儿们的拳头已经杵到了那位仁兄的脸上,那位仁兄的脸上立刻多了一个青紫色的“胎记”。那位仁兄岂能吃亏,于是乎,二人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全武行”。
黄晓玮听到这里,撇了撇嘴说道:“哼……哈尔滨的人怎么这样呀,就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得鼻青脸肿的,多划不来呀!……”
战智湛笑道:“可不咋的!……在哈尔滨,不仅小伙儿脾气暴躁,说打就打,就连漂亮得全国闻名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比起哈尔滨的小伙子来也毫不逊色!……”
见黄晓玮并不反感,战智湛边开车,边继续讲他的故事。
还有一次俺乘车时的所遇颇为搞笑。一个长得很像著名喜剧演员巩汉林的戴眼镜中年男人好容易挤上车,问尚有几分姿色的乘务员:“同志,去哈一百在哪儿下车?……”
“还四只眼儿呢,自己不会看,不都写在站牌儿上嘛……”公车小姐的嘴脸全国都一样。
“你啥态度?……没见过你这样儿的……”眼镜男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嘟嘟囔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