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竹打开院门,院外王家五口人,看见院门打开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看见是智竹后,都舒了一口长气。几人急忙迎上前来“智竹师父,鬼呢?” 智竹瞄了一眼对着他们做鬼脸吐舌头的四个小鬼,嘴巴一抿,正正经经的说:“他们已经被智竹超度了。” 闻言,几人顿时喜笑颜开,一扫之前的愁闷。“这可太好了,那几个小鬼走了,我们终于能过上安生日子了。”刘氏抚掌笑道,。“可不是吗!”儿媳在一旁附和,莫夏蝉斜瞪着她们,莫冬雪绕到刘氏身后轻轻吹了一口气。 “咳咳” 智竹见到,对着莫冬雪轻咳了两声,努了努嘴示意他离刘氏远点。刘氏只觉得突然间背脊发凉,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我、我怎么觉得好冷?” “哎呀!” 王浮一拍脑袋,说道:“我们都给高兴坏了,忘了这么冷的天,应该回屋子里去暖和暖和。”说着,转头对智竹道:“智竹师父,你先进去休息休息,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等会让我娘子炒几个素菜,今晚就先睡在我家吧。” 智竹望了望在他们面前几个飘来飘去的小鬼,默默地叹了口气,对王浮道:“多谢施主的好意,只是智竹还有要事处理,实在是拖不得,智竹这便要离开了。” 几人面面相觑,“唉” 王池遗憾的叹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智竹师父法力高强,平时一个人要处理那么多的事也实在是分身乏术。也罢,现如今家里破的不成样子,留智竹师父在家里留宿也不像话,等过段时间有空了,我们全家一定要到惠觉寺捐些香油钱。” “几位施主请保重,智竹告辞。” 王池对智竹点点头“智竹师父慢走。” 几人目送智竹渐渐消失在雪地上,“哎呀”王浮又是一拍脑袋,“怎么了?” 刘氏问道,王浮张嘴道:“天都这么黑了,智竹师父都没带灯走。” “诶!” 王池摇了摇头“智竹师父一身的神通,走个夜路有什么,只怕鬼遇到他都得绕着墙根躲着走。” 此时此刻,正和几个小鬼同行的智竹一路走走停停,“啊!”莫夏蝉又是一声鬼叫,智竹眉毛又是一跳,回头看她正趴在路边的一块雪石上,嘴里不住地叫嚷:“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脚好痛。” 其余几位也和莫夏蝉一样,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智竹师父” 沈师抬起头来,望着智竹“我们平时都不怎么爱动的,这几天砸一些家具我们已经很辛苦了,实在、实在是没力气了。” “可是” 智竹无奈的闭了一下眼“你们不是用飘得吗?” “喂!” 莫夏蝉隔着老远用力地指着智竹,脸上是一副受辱的表情“你什么意思啊!飘怎么了?飘也是很累的,看不起我们鬼是不是?有本事你也飘啊!” 智竹沉默了几秒“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莫夏蝉柳眉倒竖,又是一副要火山爆发的可怕模样,其余的鬼都屏息看着智竹,智竹感受到来着莫夏蝉身上压迫感十足的鬼气,咽了口口水“我只是觉得路途遥远,几位应该在这里休息休息。” 本来智竹可以三刻钟走到的慧觉寺,足足在天亮之后走到山脚下。一轮红日从远处的山脚升至山腰,映照着附近的雪山上的雪都成了温暖而有活力的橘红色。虽然气候依旧很寒冷,但是当日光远远的照在身上时,感觉周身都有了暖意,让人不自觉想起了夏季灼眼的阳光。所以那四位现在正躲在智竹的水壶里面,连莫夏蝉都一声不吭。智竹安静的缓行在狭窄的山路上,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新雪独有的纯洁清新气味。 山顶上一座小小的古寺出现智竹眼前,雪地上有三两只麻雀跳来跳去地啄食,青瓦上覆盖在一层厚厚的白雪,薄薄的柴扉满是时光流逝的痕迹,挂环锈迹斑斑。推开门,陈尹撞了下壶身问道:“我们到了吗?” 智竹穿过院子,走入庙里。“我现在把你们放出来。”石头雕刻的佛像面带微笑,佛像下方有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和尚,正在紧闭双眼盘腿打禅。“智竹,你回来了。”落云睁开了眼睛“唔,还带来了几个小朋友,是……是四个,两男两女。我猜的对不对啊?” 落云侧身眯眯笑着看着智竹的水壶,“太对了!太对了!”莫冬雪第一个从壶子里钻出来,鼓掌大笑道“老和尚,你真厉害。” “过奖过奖” 落云哈哈笑着起身,双手合十俯身行礼,道:“敢问四位小友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方?” “你猜呀”莫夏蝉眉毛上挑“你这次要是能猜对了,我才肯佩服你!” “唔……”落云眼睛转了几圈,开口道“几位是长安人士,富家子弟,死于非命前来找小徒帮忙。” “诶?” 四鬼面面相觑惊疑又佩服。 智竹把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得告知落云,落云拈着胡子回忆道:“大理寺莫申,大学士沈琦,户部侍郎陈晓。啧!三年前几位当朝重臣的子女被人截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传遍大街小巷,都说是河南的一群劫匪干的,老衲也有所耳闻。想不到啊想不到。” 他转头看向几人“这件事过于棘手,智竹太过年轻,让老衲一块处理。那位娘娘势力极大,首先,我们要先找到莫申、沈琦、陈晓几位大人,让他们来帮住我们,把那位娘娘查清楚,然后再进宫打探情况,最后找个合适的时机让皇上自己发现这一切。” 几人互相看了看,一齐点头“那、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沈师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剩下几鬼都眼神亮晶晶地望着落云,“不行”落云摇了摇手指 “我们这样贸贸然找上门去,势必会打草惊蛇。这样,先让智竹修一封家书。” 落云看向智竹“请令尊写一封介绍信,让智竹去莫府做法事,这样夏蝉、冬雪姐弟就可以找有机会和莫大人讲清楚,届时,再通过莫大人找到沈、陈两位大人。 ” “没问题” 智竹点点头,“可是” 莫夏蝉狐疑的望着智竹“智竹师父的父亲认识我父亲吗?” 落云哈哈笑道:“当然认识,智竹父亲是洛阳首富,而你的父亲……” 莫夏蝉莫冬雪姐弟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父亲以前是洛阳太尉。” 三天后,智竹父亲的信寄了过来,落云做了四个纸人,让他们附在纸人上,好在太阳下行动。“诶?” 陈尹站在太阳底下伸出手来,地上的人影也伸着手,他晃了晃身体,地上的人影就晃了晃身体。陈尹抬起头对正在晒太阳的莫冬雪道“莫哥哥,我们都有好久没有在太阳底下走了。” “嗯,三年了。” 莫冬雪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回道。“休息好了吗?” 智竹从内堂出来,身上背了个包袱“一会莫夏蝉、莫冬雪你们俩个跟我走,沈师和陈尹跟着师父走,师父说要带着你们下去逛逛。” “好!” 陈尹和沈师互相看一眼,兴高采烈的大声应道。 智竹带着装扮好了的莫家姐弟俩来到莫府前,门口的家丁赶忙进去将介绍信交给莫大人,莫府管家恰好从里面出来,一眼看到莫家姐弟的身影,只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正想看仔细点的时候,两人已经进府门。 另一边,落云带着沈师、陈尹去了他常去的小茶馆,叫了两壶龙井,一碟盐水花生,一碟茴香豆。“咱们啊,今天上午先在这里带着,你们身体还是不适合在太阳底下晃。到了下午,我再带你们去倚梅园逛逛。” 落云呷了口茶道,“倚梅园?” 沈师抬头望着落云问“那里不是只有梅花吗?” 落云摇了摇头道:“以前是只有梅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两边开出来一条街,珍玩杂耍,花鸟鱼虫,吃的用的,那里都有。每天人多的不得了,到了晚上还有花灯看。” 沈师、陈尹对视一眼,眼里满满的兴奋。 到了下午边,天空开始簌簌地下起雪来。莫申回到府里,抖了抖衣服上的薄雪,让管家带智竹到书房去见他,接着便一如既往地独自去了书房。进入书房,不知怎的,莫申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他推开窗户透气,一股夹杂着细雪的风吹进来,书桌上的纸吹倒在地。他走上前去,弯腰捡纸,瞥见纸上写了两个潦草的名字。 莫夏蝉,莫冬雪。 名字旁边安静地放置着一个小小的红章,莫申记得面前小巧玲珑的章,那是女儿七岁的时候,他专门找京城最有名的刻章师傅李老班刻的。全天下,独一无二。三年前,随着他一双儿女的失踪而消失。莫申只觉得浑身都僵住了,这几年费尽千方百计都无法找到一双儿女,他以为他已经心如死灰。但是现在,他心在胸膛里怦怦乱跳。“莫大人”清润的嗓音响起,莫申一点一点得抬起头来,智竹身长玉立的站在门口,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悲悯。 只是莫申现在没有时间去理会智竹的眼神,他霍然站起来,大步向外走。“智竹师父,请恕招待不周,我还有——” “爹”两道异口同声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智竹背后响起,智竹侧身。眼睛红肿的莫夫人一手牵着一个,踉踉跄跄而来。 “老爷”她向莫申哭着喊道“孩子回来了,咱们的孩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