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孩子看看彼此名曰他们的暑假作业还没写完,就不打扰宁宁睡觉了。
小孩子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大哥哥大姐姐们走了也跟着回去。
到家被长辈追问有没有见到林宁宁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林宁宁气哭了。
这事跟孩子们无关就是小事跟孩子们有关就是大事。毕竟林宁宁是林和平的弟弟孩子们把他弄哭林和平一定会怪他们家孩子,继而迁怒他们。
找到大孩子一问,得知是被厂里那些女人呼噜的顿时不敢再打听,端是怕一秃噜嘴把内心真实想法秃噜出来他们也想摸摸林宁宁的脑袋,沾沾福气。
林宁宁听到外面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压低声音问:“姐都走了?”
“宁宁小爷醒啦?”
林宁宁砰一声关上窗。
小三毛条件反射般后退呆愣愣转向林和平“小宁爷,咋了?”
林和平敲敲门,道:“出来,都走了。”
过了片刻,林宁宁打开房门。
林和平莫名想笑,“我还能骗你?”
林宁宁不是不信他姐,而是不信厂里工人。
没能摸到状元脑袋的工人确实不甘心可是都把状元郎呼噜哭了再敢往林和平弟弟脑袋上招呼无异于虎口拔牙。
林宁宁走一步停顿一下,移到院中央,除了他哥哥姐姐、门卫夫妇就只有小三毛。
林宁宁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找你玩儿啊。”小三毛说的干脆。
林宁宁道:“没心情。”
小三毛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想一个人呆着,但他觉得林宁宁现在属于悲喜交加,而且他是被厂里人气的,肯定不想见那些人,“我们去钓鱼吧。”
林宁宁想说不去,又不想跟薅他头发的人打照面,就想听听他姐的意见。
“去吧。”林和平不能一直把林宁宁带在身边,林平安和林安宁都在车间做事,回头哪个工人出来上厕所,碰到宁宁,再朝他脑袋上呼噜一把,林宁宁得气得骂人,“听你姐夫说,大学跟高三一样忙,以后你的工作也比我们忙,趁着还有空,好好玩玩。”
小三毛正想去找蚯蚓,闻言停下来,“大学跟高三一样忙?”
林和平点头,“怎么了?”
“我班主任咋说大学特轻松?”小三毛问。
林和平道:“你老师上过大学?”
“他班主任中专毕业。”林宁宁开口道,“我以前的语文老师。”
林和平闻言就说,“是信你老师,还是相信你姑爷?”
姑爷上过大学,小三毛吐出俩字,“姑爷。”随即又忍不住嘀咕,“还以为考上大学,想干啥干啥呢。”
“就是不学习?”林和平问。
小三毛的小脸变了色。
林和平道:“那你跟高中毕业的有什么区别?拿什么造飞机大炮?”
“飞机?”小三毛忙问。
林和平冲林宁宁看一眼,“让他解释给你听,我得去办公室。”
小三毛朝他跑去。
林宁宁递给他个鱼竿。
县里和镇上弄得动静太大,又有人大中午跑回家,以至于周围几个村落都知道,林厂长的弟弟是全省高考状元。
经常在河对岸放羊的人都认识林宁宁和小三毛,有人看到林宁宁还有心思钓鱼,不禁感慨,“这孩子将来是个干大事的。”
“现在也是。”有人一边割草一边说。
林宁宁忍不住看一眼说话的两人。
最先开口的人好奇地问:“啥时候去首都?”
“不去首都。”林宁宁道。
小三毛下意识问,“不去首都去哪儿?”
“我以前不知道,首都的国防大学不招高中毕业生。”林宁宁指着河岸,“坐下,我说给你听。”
长见识的时间到了,鱼钩甩河里,小三毛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林宁宁同他解释一番国防科技大学都是干啥的,小三毛听直了眼。
随后林宁宁又说,“东北和西北也有个很厉害的学校,你以后不想去国防大学,去东北那个,或西北也行。”
小三毛不关心这些,“宁宁小爷,以后会留在那边吗?”
“留不留我说的不算。”林宁宁总觉得留在当地的可能性不大,“有可能去首都,也有可能去西北。”
小三毛还想跟林宁宁一起上学,闻言想哭,“我以后见不到你了?”
“我还要读研读博,得好多年呢。”林宁宁以为他得再上十来年,到学校里才知道可以提前修满学分。
不过这是后话。
傍晚,小三毛拎着两条鱼,坐着他爹的车子回到家,扔给他娘一条,就去找他爷爷,顺便告诉他林宁宁的学校多厉害。
老村长听到“国防”俩字,以为是培养干部的军校。刚刚还跟他老伴儿念叨,宁宁心大,不适合当官。小三毛有点“目中无人”也不适合走仕途。
随着小三毛说完,老村长放心了,跟小孙儿夸林宁宁是他们清河村最争气的娃啊,他要向林宁宁学习。
小三毛瞥他爷一眼,这事还需要你交代啊。
老村长脱掉鞋要揍他。
小三毛吓得往隔壁跑。同一时间,王氏也见到林老汉和孙氏。
宁宁考上市,孙氏还酸,说什么他能考上,是他姐会教,跟她这个当娘的没关系。
现在亲耳听到王氏说,市里加县里加镇上奖给林宁宁四百五,孙氏说不出酸话,还想到周建军走时说过的话,他们姐弟四个,随便谁手里漏的都比她辛辛苦苦攒的钱多。
王氏见两口子不吭声,料到心里很复杂,故意问,“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宁宁?好几年没见了。”
林老汉想去,又觉得留妻子一个人,她太可怜了,就对王氏说,他们再考虑考虑。
孙氏和林老汉都是在谩骂和挨打中长大的。
他们认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觉得孩子也应该跟他们一样。以至于到现在还认为,林和平太惯着林宁宁。
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早晚会把他惯坏。
偏偏林宁宁特争气,王氏走后,林老汉就问孙氏,他们是不是错了。
孙氏不觉得自己有错,林宁宁离家那天,依然没能见到爹娘。
林宁宁虽说已满二十岁,但他是家中老小,几个哥哥姐姐看护着长大,无论是去市报道,还是高考,都有林和平跟着。
林宁宁又没出去做过事,林平安担心突然让他独立,林宁宁到了陌生城市,得跟个迷路的羔羊似的,就让林宁宁早走几天,他送林宁宁过去。
有兄长陪在身边,林宁宁沿途没什么不适,到了学校,也只有好奇。
林平安把他安顿好,必须得返校,林宁宁哭了。
离别的车站,林宁宁的眼泪一个个掉。
林平安无语又觉得好笑,“哭什么?过几个月就回家了。等你放寒假,咱们就不用住厂里。说不定到时候姐也有了。”
“有了?”林宁宁顿时忘记哭。
林平安忙说:“可能!我刚才看过,你学校有公用电话。回头想大姐,就给大姐打电话。别节衣缩食,但也别大手大脚。”
“我知道。”林宁宁抹掉眼泪,很失望,“我还以为姐有了。我得给姐夫写信。”
林平安顺嘴问:“写啥信?”
“不告诉你!”林宁宁冲他挥挥手就回学校。
林宁宁的通知书下来,林和平带他去部队住几天,就对周建业说,安顿好几个弟弟妹妹再过去。
青州市一小是青州最好的小学,林安宁在校成绩好,还没毕业就被一小校长要过去,林和平得给她租房子。
现在租房的人少,出租房屋的更少。
林安宁又是一个人住,必须把安全问题考虑进去。
符合条件的就更少了。
身为有家食品厂厂长,林和平又不能天天往市里跑,以至于林安宁的学校开学,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好在市一小离市很近,林安宁暂时跟瘦瘦的杨槐花凑合一下。
林宁宁和林平安走后,林和平就去市宾馆住下。
连找三天,林和平的脚磨出水泡,碰到林宁宁的班主任,从她口中得知,家属院里有房子。
市分房看资历,刚毕业的几个人一间,干了几年的人得一间,另一半同为老师,就是两间,万一不是,夫妻俩加孩子就很拥挤,以至于家在本市的好多老师宁愿住自己家。
林安宁一个人住,一间房刚好。房子在家属院,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定下来就给林安宁置办生活用品。
杨槐花帮忙把林安宁的东西移到家属院,林和平回到食品厂,晚饭都没吃就睡下了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