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芳芜城短暂停留,稍作休整后,一行人便直接去了士真。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整个商队从赶路调整至游玩的姿态,待真正到了士真城外,这才发现此处大部分人都穿着他们在芳芜城所见到的装束。
不过士真归入大梁后,不少粱人迁居其中,是以魏从曳一行的大梁式制衣衫仅仅是打眼罢了。
奇三朝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道:“大人,您瞧。”
后者撩开帘子遥遥看去,只见城门外站着个同样一身着大梁服饰的男子,向他们遥遥招手,待商队近了,那人躬身一拜,仰头笑问:“公子,这一路可还顺利?”
这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蓄着小胡子,认识的人都叫他老方。
老方是花靖远提前安排好的人,他要领路,便上了马车和安命坐在一块儿,“小人按吩咐置办了间宅子,等会儿大人且看看是否称心意。”
路上人多,车马走得慢,来来往往不少目光都往这边投来。
老方笑道:“公子不必管,虽然士真人对咱们不喜由来已久,乍一见到咱们这样的粱人商队不免在意。”
魏从曳道:“可有双方起冲突的时候?”
“去岁常有,时间长了,普通百姓还得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会成天把心思放在和人吵嘴打架上。”
鹤青坐在车里一直不说话,老方心有好奇也不敢多问,见她透过车窗瞧沿街的铺子,忙殷勤道:“姑娘,士真盛产珠宝,绣品和咱们大梁也不同,您要是喜欢,可先回府休息,小的让人给您挑些精致的送来。”
帷帽放在一旁,身上穿着上京罗绣纱衫,为了掩饰颈间伤口同样以薄纱覆住,长发尽数梳在脑后,这样的鹤青实在是像哪家出游的小姐。
魏从曳闻言倒没说什么,只笑着看向她:“或者晚些我陪你出来,咱们边看边买?”
后者看他一眼,淡淡道:“不用。”
老方轻咳一声,识趣地转过头去,马车内倒没有他想的打情骂俏,半晌没有动静,他不由好奇,却听身后姑娘轻声问:“方先生,那又是什么?”
老方忙回头,顺着她的目光往路边瞧,只见一占了三间铺子的店面,里头的东西花样很多,细细看来,有成衣,也有姑娘家用的胭脂一类的小玩意儿。
最后一间站了几位姑娘,另一边坐着一位,看着像是老板的女人手里拿了支细细的笔,正在她脸上描画。
车马又往前走了段路,恰好经过一女子,身上穿着轻粉桃红混织的薄料裙子,眉边画着一团花样,模样虽只是清秀,但因着别出心裁的几笔,也分外有风情。
“这是士真的旧俗,姑娘家出嫁那日都会请当地的画娘在额边画一朵长生花,祝佑新婚夫妇今后的日子和满顺遂。”老方笑道,“不过现在逢盛大节日,也有许多女子会做这样的妆面。”
“过几天便是士真的长生节,姑娘若是喜欢,”老方别有用心,拐着弯做媒,“公子可陪着姑娘去画一朵长生花,凑凑热闹。”
不等两人说话,身下马车拐进一条巷道,停在一间阔气的宅子门口,缓缓停下。
“咳,到了。”
老方跳下车去叫门,片刻后,所有人被迎进了宅子,有个管事模样的听着动静,忙从各处叫来院内伺候的下人。
“你们且都来见过公子和姑娘。”老方敛了笑,稍加敲打了几句,朝魏从曳合手一拜,“公子,这些都是自家人,您且放心用,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只管处置。”
下人们低头见礼,动作齐齐整整,没有一个多话的,直让人窥见高门内宅一角。
宅子虽大,但为了方便行事,魏从曳做主安排了两间紧邻的院子,鹤青和翠红占了一间,他们占一间,而影子布防,刚好将所有人围在其中,严密异常。
赶路的疲惫在一夜的休息后散去,翌日一早,翠红正在鹤青房中帮她涂药,一丫鬟站在外头敲响了门,“鹤姑娘,公子让奴婢来问问,他这会儿出去,您要一起吗?”
屋里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外头一声“不用”,同样起了一大早的李召后脚就跟了过来,“回去跟你们公子说一声,小鹤与我说好了,不同他一块儿。”
“吱呀”,房门被一把从内打开,丫鬟朝她扶礼,叫了声翠红姑娘之后犹豫着没走,鹤青不叫她为难,道:“你就说我们已经出门了,去吧。”
说完,三人直径出了院子,这厢还等着的魏从曳只等来丫鬟怯生生的传话。
老方一愣,“公子,这……”
魏从曳笑了笑,“无妨,咱们俩去转也是一样的。”
老方忙点头,两人边走边说,赶着紧要的事情讲。
“公子,士真盛产珠宝,而这城中最多的便是首饰铺子,那最好的珠宝首饰店叫琳琅阁,凡有些家底的,都喜欢在那儿买上几件。”
“这店亦是有多家分号,且放眼整个士真,少有人敢与它抢生意。”
魏从曳闻言问道:“如此嚣张,其背后老板是谁?”
老方一笑,道:“正是可以帮我们牵线搭桥的人。”
“自打士真归顺后,南宁侯大约是觉得面上无光,常年闭门不出,对大梁人,更是非必要不见面的。”
魏从曳问:“便是我赴任郡守,也难以见面?”
老方摇头,“难说,上一任郡守也不过和他见过一面,其余事宜,要么推脱,要么皆由南宁世子出面处理。”
“南宁世子?”青年低声重复,“我记得此人,当初便是他带着士真国中一派臣子主战不和,宁愿亡国,也绝不投降。”
“是,”老方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亦是他,和南王联络最为频繁。”
“那琳琅阁?”
“不不不,琳琅阁其背后主人乃是南宁侯最受宠的小儿子,五公子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