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陪笑坐了一会方带着柔嘉回去了。等她们走后不久,陆钦怀下了学回到府上,过来正堂给陆夫人请安去岁年底陆徵文带着他曾去过一趟定国公府,乐安县主是见过陆钦怀的。
他穿着一件蓝绸团花纹直裰身形高挺,生得眉目俊秀乐安县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中生出一些主张,问林氏:“怀哥儿明年就该及冠了吧?”
陆夫人看了一眼儿子,笑着道:“正是呢,三月的生,等再过半年就二十了。”
年纪也刚刚好,若是今科又中了榜,那就是少年举人了他父亲在朝中是三品大员,又是次辅高阁老的学生,极得皇上看中想来入阁也是早晚之事。
前些日子她兄长给她来信说是珊姐儿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叫她在京城多留意一些,她这阵子正烦躁陆知烁的婚事,也没抽出闲空替珊姐儿相看人家今日看到陆钦怀才又想起兄长交代的事来。
乐安县主说道:“我记得怀哥儿还没有定亲,像他这个年纪,也该成亲了,可有相中的姑娘?”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又想到她这个弟妹的身子不好,只怕也不能出去相看。珊姐儿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活泼,若是真能和陆钦怀凑一对那是再好不过了。
陆夫人笑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儿子,见他低着头脸却红了起来,说道:“这小子是有个心上人,我正想着过些日子带了他上人家府上提亲去,我身子不好,这事还得求嫂子去呢。”做母亲的哪有不懂儿子的心思的,这些日子陆钦怀在她跟前常提苏家的几个姑娘,尤其是念叨苏柔嘉的事来,头头是道的。
陆夫人哪能瞧不出来儿子对苏柔嘉的心思,何况她和林氏又是故交,虽说是有些年头未见了,但林氏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待人接物都十分真诚,性子是不太好,不过看苏柔嘉做事落落大方的,她也很满意。
陆钦怀听到母亲说起他的亲事,又怕乐安县主问起他的事来,拱手道:“母亲,大伯母,孩儿还有功课要做,先回书房了。”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乐安县主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问道:“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小姐?”她刚想做媒的心思又压了下去。难不成那姑娘比珊姐儿的身份还要高?
陆夫人笑了笑说:“嫂子刚才也见过,是苏大人的二女儿。”
乐安县主闻言眉头都皱了起来,颇有些嫌弃的意味:“你是说苏柔嘉?”她摇了摇头,继续道:“你刚来京城没听说过,那丫头心高着呢,她喜欢英国公的嫡长子徐廷锡,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就连街巷捏泥人的都知道,怀哥儿怎么会喜欢她?”
乐安县主不太看得上苏家,小门小户的,能教出来什么样的小姐。她瞧着陆夫人和林氏走得很近,也劝道:“那林氏一看就是市井的做派,你如今也是侍郎夫人,和那种人走这么近做什么?”
陆夫人是初次来京,又身子不好,很少出去应酬,有妇人过来府上拜见也不过多说上两句话,她并没有听说苏柔嘉和徐廷锡的事,不过乐安县主也实在太刻薄林氏了。
旁人不知晓林氏的性情,她还不晓得,并不赞同乐安县主的说法,但有些话又不好当面反驳,只道:“小姑娘性子是活泼了些,行事不妥,不过这事是怎么传到外面去的?”
乐安县主也是听说,她哪里知道怎么传出来的,但不管到底怎么回事,那苏家的姑娘绝不是本分的人,她嘱咐陆夫人:“咱们陆家可不能让这样的女子进门,你回头劝一劝怀哥儿。”
陆知烁脸色有些不好,她也是名声不好的人,偏生母亲说起话来又从不遮拦,等出了门,坐到马车上,乐安县主这才瞧出女儿脸色不对。
自打皇后娘娘赐婚不成,陆知烁待在房中一步都没有迈出去过,成日里以泪洗面,她心疼女儿,好不容易说破了嘴,才带着她出门散心,明明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又脸色难看了。
说起来那徐凤卿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人,竟敢当面拒了皇后娘娘的赐婚。那日她从宫中回来差点气出病来,那徐凤卿不过是个庶子出身,仗着军功封了镇远侯,竟不把她嫡出的姑娘放在眼中,当年若不是他,她娇生惯养的女儿何至于被荆王世子欺负了去,不得不远嫁安陆,后来又经那腌拶的事,都是拜他所赐。
“你也别总想着徐凤卿,他到底有哪里好,非得嫁他不成,京城的世家子弟那么多,哪个不比徐凤卿出身好。”乐安县主越想越气,又替女儿感到不值。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如今才二十六岁,却早早的就守了寡,夫君又是那样一个人,就连死都死的不光彩。
“烁儿,不如就忘了那些事吧,西宁侯家的小子还惦记着你呢,前儿还和你父亲说起你来,不如”乐安县主见陆知烁噙着泪,话音慢慢小了下来,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了,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