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衡联系上宋任杰时,对方只郑重的说了句:“我马上飞,下午回城明,你过来一趟!”他嘴角露出一丝愁色。昨晚听岳瑜的口气,城明拿下这个项目应是有十足把握,可今早发布的中标消息,得标的确是万年,商业竞争得失正常,城明的生意,他从未上心关切过,可这件事,前前后后那么多关隘,他不得不关心一下。而宋任杰的话,让他觉得对方的这趟西海之行似乎还牵扯到自己。 他这一天处理了很多事情,询问了很多情况,下午马不停蹄的赶往城明。在宋任杰的办公室里他看到了岳瑜。岳瑜见到他,微微一笑,“人来齐了,都等你呢。”他点头问候,而后看向了宋任杰。宋任杰的风尘仆仆全都写在脸上,但心情看似没有半分失落,礼貌得体的请他们落座。 “小岳是来致歉的,其实根本不需要,胜败乃兵家常事。”宋任杰边说边给岳瑜递上一杯茶。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想知道怎么回事。西海那边,我一时半会联系不上,其实这件事最开始还是我穿针引线的,怎么却被万年捷足先登了呢。” “这也很正常,万年那边的条件确实被我们优厚嘛!即便是叶书记的朋友,也得按规矩办事嘛!”宋任杰深深的看了岳瑜一眼。 岳瑜的笑容未改,却偏了眼神,抿了口茶,轻声回道:“还是可惜的。” 蒋衡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听到这,他转了头对着岳瑜说:“你先去休息室一会吧,我有些事想单独和任杰谈谈。” 岳瑜盯着他看了一眼,利索的起了身:“我看你们应该要谈很长世间,我就先告辞了,回头再联系。”说完,她又瞄了眼宋任杰,而对方非常绅士的也起了身,微笑的看着她,透着点玩味似探究,做了个请的姿势。她按了按蒋衡的肩膀,说了句:“我最近两天空档,可以再待两天,有事找我。”说完,她大步走了出去。 蒋衡看着办公室的门被带上,仰起头,对着宋任杰沉着地说道:“我知道你可能想问些事,但在这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 宋任杰收起笑容,严肃瞬间布满整张脸,刷的一下坐下,“问吧。” “这次的事也是万年的手笔吗?和簪花城的事有关吗?” “刚刚岳瑜在这,我不好说。西海的那块肉,我是故意让给万年的。我这么忙前忙后,又亲自飞去了西海,无非是想让万年多付出点代价去竞标。他们搞那么多动作,也就是想拖延簪花城的工期,让其不能按时交付,那么城明的信誉就会在政府那大打折扣。以后那些大型基础工程城明想要去争取就有难度了。他们先不仁,不能怪我不义。” “可是西海的项目前途广阔,你这样做城明有什么好处呢?这两手空空的回来,不怕那一帮叔叔伯伯辈的股东找你麻烦?想让三年前的事重新上演?” 宋任杰转了转手中的笔,低低的回道:“这次万年的报价只比我们高了一个半分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蒋衡眸间一凝:“有人出卖了城明,而你也故意泄露了信息。” “小衡啊,爷爷留给你的那些股份真是留对了,你不做警察,商场上也会是一把好手。”宋任杰边笑边站起来拍了拍老板椅,而后一把截停了旋转中的老板椅,沉声道:“我就是要用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生,这内鬼该现身了,想把我们宋家逼出城明决策层,门都没有!” 蒋衡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放心,西海的项目,万年的报价是赚不什么利润的。雷颂扬能这么孤注一掷,除了想赢过城明之外,应该也想借此打开西部的市场。所以,这项目可不止一个,城明的机会在后面呢,再说,咱们不是还有叶天涛这层关系嘛!”宋任杰说着,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蒋衡身边,半臂抱前,倚在办公桌上,低着头看着他,换了个稍稍轻松的语气问道:“你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该我问了。” 蒋衡头低了低,缓缓地起了身,走到办公室的另一边,看向了落地窗外:“叶天涛说了什么?” “人家叶书记能说什么啊?我只是眼尖,看到他的钱包里有张照片,他和岳瑜的照片。你别和我说他们俩是你们离婚后好上的,我看那张照片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在你们结婚前拍的。” “那又证明什么呢?” “小衡,我一直以为你当初娶她是为了宋家,是为了城明。那岳瑜是为了什么呢?本来我觉得至少她是因为爱你吧,可我见过那张照片后细细一想,好像也不是。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甚至觉得,你隐瞒的事也许不止这一件。” 蒋衡沉默许久,缓缓转身,面对着宋任杰,无奈的说道:“我本来以为有些事会永远成为秘密,可那些事一件件都从过去慢慢的走到了眼前。我,我也,很惶恐。” 听到蒋衡说“惶恐”二字,宋任杰睁大了双眼,觉得不可思议。“小衡,发生什么事了?”他着急的问道。 “陪我喝一杯吧!”蒋衡看着窗外夕阳西下,暮色降临,揉了揉眉间皱起的纹路,尽显疲累。 宋任杰更是惊讶:“喝酒?你能喝吗”他知道蒋衡没什么酒量,也几乎滴酒不沾。“也好啊,酒后吐真言嘛!我这就有好酒,也别费工夫另觅它地了。”说着,他走到储物柜里,拿出了一瓶上等白酒。 宋任杰将倒满的酒杯递给蒋衡,蒋衡眼没眨一下,一饮而尽。而后,自己又满了一杯,也不管一旁站着人,再下一杯。宋任杰也不拦他,三杯过后,他见蒋衡一提裤腿,靠着落地窗,就那么坐在了地上。他一时懵住了,这是怎么了?慌忙搁下手中的酒瓶,他脱了西装外套,挨着蒋衡也坐下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蒋衡的头埋的很低,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满脸通红,哑声道:“语秋,得过抑郁症!” “什么”宋任杰诧异一问。 蒋衡的眼中也布满了红色,嗅了嗅鼻子,用手撑着脑袋,高声喊道:“她那么好,应该要过的更好的!”而后,双腿一伸,整个人躺在了地毯上,继续喃喃道:“错了,我知道从一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