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亮，把青石板路照的发白，一阵微风吹过，路两边的树叶飒飒作响，容曦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灯火，不知道她娘当年到底有何事情舅舅们不让她知道。

“小姐，回去吧。”海棠从小跟随她一起长大，容曦的心情海棠又怎么不知。

“海棠，我娘大概也是不愿久活吧。”容曦想起小时候不多的记忆中她娘温柔的笑容，日常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窗前出神，那时候就觉得她娘身上有一种不溶于周围的气质，还记得李婉临终时那安详却满足的面容，那是一种即将解脱的神色，以前容曦以为她娘是对她爹失望了才有了那种神情，现在想来她娘当年也许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小姐。”海棠不知道怎么安慰容曦，她当年对李婉的印象不多。

“我没事，走吧，总会知道的。”容曦看一眼还亮着灯的屋内。

连着几日容曦都没有见到几位舅舅，三舅母的身子越发重了，在这炎热的夏季，挺着那样一个肚子行动起来甚是不便，大夫说就在这几日了偏偏舅舅们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容曦问过几位舅母，可谁都没有告诉她。

“曦儿，你三舅母今日吃的可好？”一早上大舅母就到三舅母处来了，容曦刚才陪着三舅母一同用早饭。

“大舅母早，三舅母今日吃的不多。”

李家大夫人是娶的当朝胡博士的妹妹，胡家书香门第诗礼传家，二夫人是当年李渊在外结识的威远镖局陈总镖头的千金，三夫人孟云是大夫人胡秀卿娘家表妹亲上加亲。

孟云身子不好，这些年都不曾有孕，李家没有纳妾的规矩，是以李幽还没有子嗣，而胡秀卿和陈沁生了三个都是男儿，所以整个李家都盼望有个女孩子，全家人都寄希望在孟云这一胎上，而且孟云这一胎还是个双胎，哪怕不全是女子，至少应该会有一个女子。这是李幽的原话。

扶着孟云在屋内走动走动到时候好生养，容曦没见过生孩子没想到居然这样痛苦，孟云的双腿都浮肿厉害，巨大的肚子高高隆起，看去果然比前几日见到的刘家梓娴要大了很多，走了没一会儿，孟云的脸上就布满了汗水，天气热加上身子重，容曦抓着的那只手心满是汗水。

“三舅母，要不歇歇。”容曦拿着帕子给孟云擦汗。

“曦儿，事关你娘，李家总要找一个答案，你将来就知道了。”孟云拍拍容曦手背，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怕容曦多想。

“曦儿明白。”几位舅舅在这个时候匆匆出门，尤其是三舅舅，眼看三舅母即将临盆还为了查找当年的事情离开，可见是多么重要。

“曦儿是个懂事的。。。呃。。。”孟云话说到一半突然抓经了容曦的手掌，眉头紧皱，身体也站立不住。

“啊。三舅母可是。。可是肚子。。”容曦一瞬间有点慌神了，怎么一下子就开始变了，“快，快去叫人。。”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让丫鬟叫人，她和留下的丫鬟婆子搀扶着孟云往床边走去，孟云已经快要站立不住，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下来。

“三舅母，三舅母马上到了。”

“曦儿。。。你不要在这，快。。。快出去。”孟云咬着牙还惦记容曦一个姑娘家不能在产房里呆着。

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将孟云放到床上，孟云的发丝已经湿了大半，“快，曦儿出去。”忍着疼痛，孟云嘴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好，三舅母我这就出去。”容曦也不是很敢看这样的场景，回身急忙问大夫可来了。

胡秀卿和陈沁脚步匆匆，“曦儿，你三舅母可是发动了？”容曦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恩，三舅母让我出来。”

里面传来凄厉的喊叫，惊的容曦肩膀一颤，生孩子这样痛，“你三舅母怕你吓到。”胡秀卿也顾不得和容曦多说话抬脚进到里面。

“快关门窗，把帘子放下来，热水呢，多准备热水。”胡秀卿到底是经历过的，进门后几声吩咐下来，乱跑的丫鬟们开始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再是没有头绪了。

孟云的喊声越来越密集，容曦脚下一软坐在台阶上，陈沁开门出来就看到容曦失神一样坐在那里，“曦儿，你先回去吧，才刚开始，还不知道要多久才生出来呢，别在这等着了，瞧你吓得脸都白了。”

“啊？才开始？那还要多久？”容曦不曾想这样疼痛居然只是刚开始。

“且等着呢，曦儿，女子不易，这生孩子更是把命交给了阎王爷，鬼门关走一趟的事情啊，有多少女子就在这道坎上迈不过去。我们女人是拿命生孩子呀。”陈沁说。

“那不能不生吗？”

“傻孩子，哪有女子不生孩子的，那还是女人吗？别在这坐着了，回去吧。”陈沁将容曦散落耳边的发丝拢好。

“二舅母不用管我，我在这坐着，三舅母一定很疼。”容曦听着里面的喊声，想着女人这一生果真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