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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生澪,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

在原本的世界,她死得很早。

早到、她好像根本什么都不懂地降生到世界上,然后就什么也不懂地死掉了。

「就这样去寻找能够达成殉葬条件的男子吧。」

姥姥沉默将她四分五裂的身体收拢、放进了漆黑的柩笼中,沉入水中,关闭柩笼的最后一刻,跟她说。

「虽然身体已经不能动了,但其他世界的你还活着。」

因为没有父亲和母亲,澪和姥姥一起居住在阳炎山上,家族一直是神官世家,姥姥和她,是放生家最后一任家主与幼巫女。

这是姥姥所知道,唯一能够从永恒的苦痛间拯救她的方法。

啊啊……只要找到能够愿意幽婚的对象,就不用这样痛苦了吧。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从未出过阳炎山,从始至终、从生到死都在那座山上度过的放生澪,开始了在不同的世界的轮回之旅。

——

因为是灵力强大的巫女,在轮回的那一刻,放生澪能同时获得前生、与今世两份记忆。

记得前生,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轮回的目的;而今世的记忆,更像是来自未来的训示,能够让她短暂地窥见另一个世界自己的结局。

比如,在这个未来的世界里,她很快就会被杀死。

死于生父之手。

甚至在死之前,都未能见到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放生澪要在此之前先找到、并杀死他,只有杀掉火天使……只有杀掉那个男人。

「才能活下去……才能继续寻找那个能够同我完成幽婚的人啊。」

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脸,就在此刻浮现在脑中。

白发少女在黑夜中睁开双眸,隔壁店铺收音机中的歌声在此刻已经消失了,屋子里一片静悄悄的。

远处的巷道隐隐约约传来了枪声、爆炸声,废旧楼房的玻璃被震碎时的稀里哗啦倾塌的声音,爆炸光亮在窗外一角亮起又熄灭,将房间弄得忽明忽暗。

掀开被子,在避免惊醒到楼下人的同时,放生澪悄然无声下床,赤足挪步到窗前——养父严格地设定好了她的睡眠时间,就连早醒都是被禁止的。

她靠近窗户,缓缓跪坐下来,及臀的发也打着卷、垂下在蓝灰色的毛绒地毯上。

光亮如烟花倒映在她颜色浅淡的眼底,手指挨着玻璃,借着黑帮械斗的火光,放生澪凝睇夏夜的擂钵街,四处是低矮的街道建筑。

这样死寂、贫乏的土地,到底是怎么样培养出那样青涩甜美的果实的?

她怀抱着一种好奇感看了无数遍,每一遍都只会加重心中的疑惑。

在视野尽头,一座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的纯白之塔,屹立在擂钵街最边缘的地带。

以横滨租界最中心位置、那栋废弃的高塔「骸塞」作为指向标,白塔就位于擂钵街与骸塞的连线中间。

如果是去到那上面,一定能看到海和远处的横滨吧。

靠着玻璃窗而坐,在爆炸的火光下,白发少女在心中低喃。

“好想……和芥川一起去看。”

就在明天。

……就在明天吧。

·

到了第二天,打扮完毕的放生澪下了楼梯,她转动门把手,但出去的门却被锁住了。

养父鲁普莱希特并不在家,桌上有热好的两人份的牛奶和树莓华夫饼,他没有说明任何缘故地锁住了门,但放生澪心里也大概猜得到是因为什么。

「昨天的晚归么?」

昨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养父就没收了她的钥匙,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有了征兆了。

她待在阁楼上看了一会儿外面,又下去地下室和母亲待了一会儿。

——真琴女士固执地将自己封锁在这种环境里,她总感觉只有舞台上才是安全、不会被火所波及到。

还没有离开俄罗斯的时候,他们那个时候钱还有很多,鲁普莱希特就买下了一个小歌剧院,专门给真琴女士居住。

虽然很小,只有两层的观影包厢,能容纳的观众量是普通歌剧院的五分之一,但那座歌剧院外表典雅庄严,内部金碧辉煌,院内陈设与莫斯科大剧院颇为一致,可以说是非常精巧的建筑。

真琴女士那时病还没这样严重,她像普通的母亲一样教导澪读书识字,进行形体训练,培养她在歌剧芭蕾上的兴趣。

身着烟蓝色的芭蕾舞裙在舞台上旋转,一抬头,就能看见的水晶吊灯,将缀满天顶的两千块水晶和无数金色的烛台照得闪闪发光。

那旋转着旋转着的光辉,以及在耳边循环着的《吉赛尔》第一幕单人舞的变奏曲,是放生澪能够记事之后、对于一整个童年的回忆。

他们走得非常匆忙,后来那座小歌剧院低价、卖给了一个老来这边看演出的好心俄罗斯人。

临近吃饭的时候,放生澪去到厨房,练习了一下怎么捏出好看的饭团,不好看的作为点心自己吃掉,成品做出来只有三个,她拿给真琴女士看。

“鲁普莱希特先生,真琴女士,澪小姐。”

“我们一人一个。”

她乖乖坐在第一排正中的座位上,穿着小皮鞋的双足并着垂下,双手端着盘子,脸上带着满足、又一本正经的红晕。

坐在梯凳上的黑发女人仍望着黑暗中的某一点,摇晃着手中加冰的威士忌,底下是堆积的空酒瓶。

·

每一次回来,养父总是带回很多新的物资,以保证餐桌上总是有热牛奶、地下室里总是有威士忌和冰。

他在干些什么,放生澪不得而知,然而作为退休的神职人员,鲁普莱希特仍然坚持每周日的礼拜。

这样的禁足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放生澪每日都会看看窗外,她在期待些什么,但是期待又总是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