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侯兄是赵家那边的人?!”
时孟森从那成堆的书册后抬起头,满眼的不可置信,“新儿,你这消息可无误?”
“当然无误了,是清摇亲自去查证的。”时新的声音还带着些哭过的软糯尾音。方才帛锦昱与她说的正事,正是关于她家二哥的。
清摇做事向来警觉,那日在“凝香阁”门口就留了心眼,经过一番调查,了解到与时孟森同行的侯公子与赵家交往甚密,而赵家的当家主母是敏安长公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
饶是时孟森这般散漫的性子在听完后也能立刻明白,那侯公子勾着他去逛花楼,怕是要引着他学坏入套,回头变成把柄拿捏在手中,用以牵制家人。父亲是礼部侍郎,没太大实权,但好歹也是三品大员,再加上如今妹妹还嫁入了宸王府,也许这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是冲着宸王去的。
他后怕地叹了口气,“我就说呢,侯兄近来总是有意无意跟我提及‘凝香阁’。”
“你还侯兄侯兄的!”时新从旁侧搬下一沓书册堆到时孟森面前,“这些也抄下来。”
时孟森一声哀嚎,“新儿,你这是要二哥的命啊!”
“这就要你的命了?我还没告诉爹呢!”时新气不过,又给搬了一沓。帛锦昱只将这事告诉了她,没有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也没有继续深究,就是给了二哥面子,让他们自己处理家事,而他只当提了个醒。
“新儿,二哥知道错了!”时孟森一头磕在面前堆叠的书册上,“我以后多待在家中读书,少出去闲逛了。”
“真的?”
“真的!”时孟森答得真诚,点头如捣蒜。
时新这才将刚刚放下的书册给收了回来,又叮嘱:“二哥,那侯什么公子的,你以后莫要再与他来往了。”
“我知道,我与他也就最近才偶然相识,要知道他带着目的,不用你说,我都不会搭理他的。”
时新熟睨了他好一会儿,才伸手从最上边的书册上又捡回了两本。
时父身体已无大碍,还有帛锦昱亲自来接人,时家再不舍,也只能是给时新装了满满几盒的乌梅糖,然后送她到门口。
回到王府,已是掌灯时分。
时新听到帛锦昱要随着庄神医到甘松阁施针,便硬磨着跟了去,但到了之后还是被帛锦昱挡在了房门外,说什么都不管用。她不想耽误他施针的时辰,便作了罢,独自在院中溜达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甘松阁,所经之处皆漫着淡淡草药香味儿,才意识到也许这儿就是专门为庄神医而留的。廊灯幽晃,她缦立门口,透过迷蒙暮霭,依稀能看到不远处院落中那几片高矮不同的草药田,随着晚风蹁跹起舞,散着鲜新沁鼻的香。
又漫无目的晃荡了许久,她眼看着清摇进进出出了好几回,却没半点帛锦昱和庄神医的动静,实在放心不下,便扒拉在门边贴耳倾听,但除了幽幽风声,并无其他。
怏怏回到厅中,她半倚着软榻,伴着自鼎炉飘散而来的馥郁芬芳,不知不觉睡了去。
睡梦中,隐约听得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迷糊睁开眼,看到庄神医正掂摆着小竹篮中的药材。
“小丫头可醒了?”庄神医只微抬了眼,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快回去睡吧,夜深了。”
时新揉着眼,左右环视一圈,问着:“他呢?”
“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