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师傅的喝酒风格和师傅是完全的两码事,匠人师傅不会在主人家喝,除非是亲戚家或者熟人才会去喝点,也不是见酒就挪不开身子的人,更不会在主人家喝,而且还是一喝就醉的那种。做事的时候,绝不会端杯子,除非是晚上,白天做事,喝了酒就可能把事做坏,时间长了,坏了名声,自己的前途就毁了,匠人师傅是看到师傅的下场的。对于人来说,可以犯错误,但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尤其是师徒或者是父子,这样的事有了一次,下次就被人看不起了,匠人师傅力戒这样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匠人师傅喝醉了,与其说是自己喝醉了的,还不如说是师兄灌醉了的。师兄看着喝醉了酒的匠人师傅,走近探探鼻息,鼾声如雷,呼吸深沉而又均匀,脸色红得关公一样,眼珠子都红了,师兄看到匠人师傅这样,感觉有些不对头,但又具体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师兄也想着可能是匠人师傅今天开心吧,也只有师兄知道,老者的离去,是匠人师傅今天喝酒的主要原因,只有老者离开了才解开了匠人师傅的心头只恨,没有了老者,就没有人能破匠人师傅的局。师兄打开门,叫了几声,匠人师傅的徒弟听到师兄的叫唤,便涌了过来,这都是献忠心的机会,师兄看到徒弟们过来,不用说,只是朝匠人师傅指了指,徒弟们便会意,赶紧架着匠人师傅走向他自己的卧室。师兄看到匠人师傅被安顿好,便装着喝醉,摇摇晃晃起了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自然就有人过来搀扶他,有了徒弟的搀扶,师兄装得更像,似乎腿都不能站立了,被他们拖着走,只有这样,才让徒弟们看到自己也喝醉了。没有骗匠人师傅喝,自己和匠人师傅一样喝到位了。到了床上,师兄也就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师兄被人摇醒了,见师兄醒来,旁边的徒弟赶紧对师兄说:师伯,你快过去看看,师傅可能病了。师兄猛一听:病了,啥病?这么快!师兄也不装了,赶紧起来,也不管外面多黑了,一只脚穿了鞋子,一只光脚跌跌撞撞朝匠人师傅的房间走去。外面的天很黑,也分不出来具体的时辰,由于心急,师兄也没有在意是不是有鸡叫,鸡叫了几遍,这些师兄都不是很清楚,虽然师兄醉得不是很厉害,但也喝了不少酒,睡床上便呼呼大睡。房间里灯火通明,连平时难得点的牛油灯都被点上了。牛油灯很金贵,除非赶时间了,或者主人家来不及的事,油灯的价格很高,油灯才会点起来。匠人师傅的房间已被匠人师傅的家里人围了个密不透风,也听到有人轻声哭泣,众人听到脚步声,看到的是师伯进来,也就让开了一大块人,师兄分开众人才走到匠人师傅的跟前,匠人师傅醒了,没有了刚才喝醉的情形,脸上的通红已被正常的脸色所代替,甚至有些苍白,但目光呆滞,没有了平时的灵性,嘴角歪向一边,嘴里的口水一直在流,旁边的人拿个布头在不停地擦口水,但幸好人是清醒的。匠人师傅看到师兄过来,眼泪刷得流了下来,抬起一只手,嘴里咕噜咕噜说什么,但其他的人听不清楚,师兄便低头去听,旁边的人也立刻端来了椅子,师兄坐了下来,耳朵几乎是趴在匠人师傅的嘴边,才听清楚了匠人师傅要师兄一个人听,师兄点点头,知道匠人师傅有什么事要交代,便朝着匠人师傅点点头,而后站起身来,询问匠人师傅当时的情况,见是师伯的询问,众人就七嘴八舌乱说一气,师兄也听不到一个具体的情况,于是把一个平时说话比较伶牙俐齿的人扯了出来,让他一个人说,众人见有人出来说话了,也就自然不说了,房间顿时就寂静了下来,只有那个伶牙俐齿的一个人在说,师兄才听出了个大致的情况:匠人师傅被搀扶到了他自己的卧室,被徒弟们脱去了衣服,也把鞋子也脱了,盖好被子,但匠人师傅似乎没有睡,而是脸色更加潮红,像红纸,似乎要滴出血来,徒弟们也没有太在意,盖好被子,吹灭了灯,就走了出去。匠人师傅的鼾声很响,像是牛喘,匠人师傅平时喝醉了酒也这样,但没有今天响,大家习惯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各回各人房间,毕竟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做事,都要睡了。绳从细处断,很多事都是在大家不经意间发生的。匠人师傅也一样,徒弟们总觉得匠人师傅能喝酒,根本没在意,就在大家睡了会,猛然听到有异样的响动,也似乎是听到匠人师傅的声音,但又不像,嗷嗷得叫着,像狗叫,又像是人在叫,幸好大家都在外面做事的,没有什么害怕,掌着灯过来看,才发现匠人师傅睡在地上,嘴里发出嗷嗷叫声,这才发现匠人师傅的不对劲了,赶紧叫人,等大家来时又没有个主心骨的人,七嘴八舌得乱说,到底该怎么办都不知道。有人说搬到床上去,马上就有人反对,应该放地上,给他盖好被子就好,灯光的昏暗看不清楚匠人师傅的表情,只是听到匠人师傅的哀嚎,有毕竟主观性的人则去点亮了牛油灯,有了牛油灯的光亮,大家才看清楚了匠人师傅痛苦的表情和嘴里的白沫,看到了白沫,徒弟们这才慌了神,本以为是喝醉了酒乱爬才摔下床的,现在看来不是了,是更重要的病,这才想起应该把匠人师傅的师兄叫起来,让他做决定,有人去叫匠人师傅的师兄的时候,其他的人则动手把匠人师傅抬到床上,也顾不得匠人师傅身上的脏衣服了,给他盖上被子。师兄过来时,大家都围住匠人师傅的床,有些人害怕,有些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