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楼内,变得十分安静。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肖跃和陆庆凡已成夙敌。自那份婚约开始的战书变成了对不同道路的追求。陆庆凡将对圣天的信仰置于一切之上,而在苍岳宗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便意味着肖跃对那套东西生不出任何好感。
所以,才有了海叶宗的惊世一画。
“怎么,小爷说得不对?”
他挑了挑眉,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彰显圣天的怜爱,劝小爷我皈依的话,那就请先自裁吧。”
话音未落时,忽有凌厉破空声响起!
只见,先前那名对白袍老者拔剑相向的神官手腕陡然一转,森寒冷厉的剑锋向肖跃直刺而来!这一剑毫无征兆,随着一声清脆撞击,肖跃已拔出朴刀,横于身前。此人是武道强者,浑厚的真元顺着剑身如排山倒海般涌来。肖跃的境界虽不如他,但以龙息重塑的身体亦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与速度
他稳稳地握着朴刀,默默以真元相抗。
“你,是比无信者还要恶劣的存在。”
僵持之际,那名神官冷厉的目光如冰锥般落在了肖跃身上,他的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所沐浴的阳光雨露皆是圣天的恩赐而唯有最虔诚的信仰,才能将我们带往彼岸,使得我们重获新生。”
“而你,竟然敢将这一切归功于卑微的个人,说它们与伟大的圣天毫无关系。你的罪孽,比那些邪恶的异教还要深重!”
说到最后,其声音已如惊雷般恐怖肃杀。
肖跃,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他依旧握着朴刀,凝练的真元仿佛是潮水中沉稳的礁石。但这名神官的境界不低,无论其如何倔强,额头亦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儿。钝痛自手臂袭来,使得肖跃咬了咬牙。而与此同时,有的围观者也明白了产生对抗更深层次的原因。
维护神子的尊严,只是一方面。
在教典之中,圣天是一切的源头和终点。他播散着生命所必需的光与热,要求着人们虔诚而真挚的信仰。换言之,所有信圣天者,必将在永恒的神国中重获新生。而不知是想要痛骂陆庆凡,还是真得对圣天大治的根基公开质疑,肖跃却说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
可如果全靠自己,那么圣天又将被置于何地?
如果所有人都相信自身的力量,那么圣天还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是一个终极的问题
也是神官们出离愤怒的原因。
肖跃不是哲人,对这些形而上的问题暂时没有任何深思的兴趣。而他更没有看到,人群之中有个青年的眼睛愈发明亮。
说起来巧,司马南复今天也在三合楼吃饭。
他被收入修武一脉,在新晋弟子中很受重视。但没有人知道,在画出那副圣天像后,其心境渐渐地有了某种莫名的变化。而在很久之后,当人们回溯这段历史时,他们才会明白今天的意义,也会感慨肖跃和司马南复这次堪称无比重要的偶遇。
肖跃,当然不知道这些。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对付神官上,但对方的刀仍旧越逼越近。那如鹰般的眼睛就像是盯着肮脏的老鼠,散发着冷漠骇然的光芒。
也就是这时,朴刀陡然下挫!
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传出,肖跃双肩一沉,抬腿踹向了那名神官的腹部。其真元疾出,刀身上泛起了金色的光泽。光屑如雪片般簌簌而落,又仿佛是一颗颗燃烧的晶石,看起来非常美丽。
可这种美丽,却是蕴含着恐怖。
他没有用圣术,而是选择了夺生之斩。原因很简单,圣术是教皇对神官的赐予,那么后者便对这类攻击有着天然的抵抗。而夺生之斩掠夺的是对手生命的精华当初,连林修武这样的强者都着了肖跃的道何况是眼前的这名神官?
铛铛铛铛!
清脆的撞击声重新响起,金芒大作的刀与森寒冷厉的剑已斗在一处。人们凝神屏息,但在非常快的速度下,只能看到道道残影。
陆庆凡的身体,微微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