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陆庆凡去了哪里。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像是丧家之犬也像是迷途的羔羊。也许那份最后的淡终于让两名神官明白了什么,抑或是自杀的威胁产生了作用,总之,他们是真得没有跟随。
没有跟随,却也未曾离去。
想着殿下心灰意冷的话,两名神官对视一眼,苦笑一声,随即选择死在了自己的剑下。是的,普天之下,陆庆凡最忠心的追随者甚至没有容身之处。他们不想像曾经的同僚那样归顺明谕掌教的其他弟子,也不愿在天门之中忍气吞声。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两个人甚至比陆庆凡更有勇气。
他们安安静静地死在了郊外的小院里,腐烂的尸身直到很多天后才被偶然经给的路人发现。而无论是陆庆凡的离开,还是神官的死亡,都没有对肖跃造成任何影响。
也许换个时候,他还会感慨几句。
可是,现在有远为重要的事情摆在面前。自从得知了玉琉璃病情的真相后,肖跃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其他。他焦虑地,甚至可以说是绝望地看着小姑娘走进那座最大的茅草屋。在老师答应给她治病后,草屋中便会时常泛起充斥着极强能量的光芒。玉琉璃沐浴着那些光辉,并且按时吃下江先生配置的各色丹药但是,她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肖跃,等我死了之后,你不要把我埋在玉家吧。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和你在一起,你就把我埋在这片河滩上,这样我可以每天看着你修炼,也可以看到你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菜式。那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这一天,傍晚时分,玉琉璃靠在肖跃怀里,看着天际燃烧般的暮色。肖跃双手抱着她,下巴在小姑娘的头顶轻轻蹭着。他听着这些平静的话,明白玉琉璃已经放弃。毕竟,连醉翁都治不好的病,又有谁能治?
“胡说八道,我的玉儿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片刻之后,肖跃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抑制住放声大哭的冲动,但回应其的唯有沉默
因为,就在方才,玉琉璃已经睡着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小姑娘愈发虚弱起来。她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肖跃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的玉儿会不会在下一刻便陷入永恒的沉睡。望着倒映着美丽红霞的河面,肖跃双手微微颤抖着,只觉浑身越来越冷。他把玉琉璃抱进了屋里,又看了那张苍白的小脸很长时间后,才来到了醉翁的门前。
“进来吧。”
下一刻,一道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
肖跃推开屋门,看着老师眼角新生的几道皱纹,便明白了其已花去多少心力。随着眼眶忍不住地酸涩起来,其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对醉翁行了个大礼。
“老师为玉儿所做的付出,徒儿无以为报。”
“但有一事,还望老师能够恩准。玉儿病重,我想去极北寻找治疗的方法。徒儿不孝,不能继续守在老师身边。若有来世,徒儿定当为老师您做牛做马,回报此生的恩德。”
说完这些话后,肖跃以额触地,重重地磕了个头。
醉翁看着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一片沉默之中,肖跃依旧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他毫不怀疑,醉翁知道自己真正的意思:既然连老师都束手无策,那么便只剩最后一条路。若真得能够找到转生阵法,那么肖跃就可以将自己的命换给玉琉璃。但这么一来,他们之中便只有一人能活
这样的抉择面前,醉翁也没有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他把肖跃扶了起来,让少年坐在了自己对面。
“为师确实听到过与转生阵法有关的传闻,但传闻终归是传闻。”
醉翁长叹一声,说道:“老三呐,不瞒你说,转生阵法这件事,为师也没有多少线索。”
“听说,转生阵法与异教有关。”肖跃看着醉翁的眼睛说道。
“异教被驱逐至极北废地后,便专注于对灵魂的探索。他们对这样的阵法了解一二,也不足为奇。”
醉翁说道:“可是,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关于那阵法的一切终归只是传闻。为师甚至不知道,它是否真得存在,又何谈是否真得有人通过那样的方式成功换命。”
“总要试一试。”
肖跃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能看着玉儿就这样死去,却什么都不做。”
“老三,痴情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