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谧,星光洒落,衬得院中的花草如霜似雪。极北和圣天虽有万里之隔,但时间的流速终归相同。而当夜色降临时,诏言掌教却是格外得清醒。她站在小木屋的窗畔,默默地看着这个寂冷的世界。
那双完美的眼瞳中有微光闪动,仿佛倒映着无穷无尽的星辉。
“白翼…你想要自我毁灭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诏言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她的心绪有些不宁,垂在身侧的双手更是不住地颤抖。紧接着,随着唰得一声响起,诏言的背后生出了两对极为美丽的双翼
黑色的那对,如燃烧的墨玉。
白色的那对,如纯洁的琉璃。
“散缘而相忘…如此这般,你留下来还有什么必要。万事万物自有其道,作为我的翼灵,你现在的使命就是服从我的命令…”
诏言喃喃低语,身上忽然散出极为强大的气息。
仿佛响应某种号召般,无数道流光自小院的花草中蓦然腾起。那些光像是飞旋的萤火虫,向着琉璃般的白翼飘然而去。而随着流光没入白翼,它变得越来越透明,就像是燃烧的水晶。可便在这时,诏言忽然捂住胸口,神情中现出几分痛苦。
“翼灵的心愿…竟会这么强…”
“要灭去她的意志,为什么会这么困难…”
诏言低哼一声,捂住胸口的手越攥越紧。她睁着眼睛,美丽的眼眸中依旧有光芒闪动。但如果同样仔细去看,便会发现它们并非星光,而是一幅幅被缩得极小的画面
那些画面纷繁复杂,可如玉琉璃所见的一样,其中无一例外地有一个少年的身影闪现。
诏言从来没有对翼灵的心愿这般感同身受过。
她再次想起了那些被迫解开衣衫的夜晚,也想起了曾经吞炭毁容的决定。在不知多少岁月之前,诏言便知道她的身体里住着两个意志:这两个意志轮流主宰,余下的便会化作翼灵。而白翼的翼灵向来最是决然狠辣,她的情感是那样得炽烈,即便是如今成为本体的自己,也很难全然抵抗。
尤其是,她自存在开始,就不曾被人那样真诚和真心地相待过。
“他必须死,计划必须成功,这是唯一的一次开天的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报仇的机会。就算你不想让他死,现在也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诏言想着这些,美丽的容颜瞬间无比冷漠。
更为强大的气息随即生出,无数道流光自院中腾起。而无数道流光聚在一起,就是流火
诏言沐浴在流火之中,纯洁的白翼变得越来越透明。
“师傅,师弟他会记得还是会忘记呢?”
同样的星光落在了海叶河上,被起伏的浪涛搅成了碎银。一刻不停的涛声中,江先生忽然开口发问。他们吃过了晚饭,正准备去修炼时又被叫回来吃夜宵。醉翁的手中握着最后一块鲜花饼,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作为能与教皇比肩的巅峰强者,其自然知道很多事情。
“记得和忘记其实没什么区别。”
便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林先生和江先生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外的身影,眉梢皆是挑起。从实力来看,对方确实可以突破防护大阵,进而悄无声息地来到场间。只是,至高无上的教皇陛下来这里做什么?他刚刚说得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缘灭转生大阵已近完成,即便是您都无法将其逆转。”
教皇看着醉翁,说道:“何况,您与我一样想打开这片天,结束永无止境的轮回和随之而来的毁灭。我斗胆猜测,这也是为什么您看着我构建阵法,却一直没有出手阻拦。而在阵成的那一刻,作为阵枢的少年必然会死去。”
“死得不仅仅是他。”
此言一出,醉翁登时转过身来。
他说道:“阵成的那一刻,你便可以真正得融合众生之意,吸纳另一位主宰的力量。只是,要这么做,世界一定会毁灭。”
醉翁话音未落时,教皇忽然上前一步。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温和的声音中突然现出了一丝紧绷的意味:“看来,您是真得不想让世界毁灭。”
醉翁平静地说道:“整个北疆都是我的世界,那么我又如何愿意让世界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