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连翘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这个时候不装傻什么时候装！　　“没事。”穆桐笑笑，低下头继续做题。　　连翘默默松了一口气，穆桐还是善良的，知道给她留面子。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对方的，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自己的，还有脚步声——门口的。　　“连竹，你干嘛呢？”连翘发现了伸进来的毛茸茸的小脑瓜。　　“没关门。”连竹眨着大眼睛。　　“什么没关门？”连翘纳闷。　　“男生和女生在一起不能关门。”连竹一本正经。　　“……”　　“……”　　连翘和穆桐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视线快速地弹开。　　“谁跟你说的。”连翘的脸热了。　　“连竹，你跑上来做什么？”门外响起白阿姨的声音。　　“我来看看有没有关门。”连竹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　　“……去，下楼玩你的逻辑狗去。”　　白阿姨有些尴尬地撵走连竹，端着果盘走了进来，“穆桐、连翘，吃点水果。”　　“谢谢阿姨。”穆桐起身。　　“快坐快坐，别客气。”　　白阿姨放下水果，多一分钟都没停就走了，留下一屋子尴尬到快要窒息的空气。　　“你……吃水果。”连翘以主人的身份打破这种要命的尴尬，一定是爸爸和阿姨在楼下说了什么敏感话题被连竹听到了，小家伙才有模有样地跑上来看门的问题。　　真是岂有此理，明明人是你们非要留下的好吗？　　“谢谢。”穆桐看着连翘脸上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　　他坐在连翘对面，两个人原本离得就很近，这样一动不动又毫不遮掩的凝视，很快就让装作没看见的连翘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　　“你……你要是做完了题，就……”　　连翘被盯得忍无可忍，原本想下逐客令的，结果不知怎地，在对上穆桐温柔眸子的时候，突然怂了，“就……去玩一会儿吧。”　　穆桐顺着连翘的手指转头看了看电脑。　　“你今天的战场还没打，去吧去吧。”只要不在这里盯这她看就好。　　“我回去再打。”穆桐不上当，他又不是来玩游戏的，如果被连翘爸爸看到，以后也不用来补习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　　“呃……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　　“你紧张吗？”　　“我……啊？”　　连翘正在搜肠刮肚地找一个明明已经在赶人但其实不是在赶人的借口，突然听到穆桐这么问自己，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在紧张吗？”穆桐又问了一遍。　　“没有啊，呵呵呵呵——紧张什么，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的吗？”连翘笑得干巴巴的。　　“我昨天说的事会让你觉得有压力吗？”穆桐的眼神很真诚，又带着一丝犹豫。　　“没有！当然没有！”　　“真的没有？”　　“绝对没有！”　　“所以，”穆桐的眉头皱了一下，声音也落寞了，“所以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表白对你来说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啊？”　　连翘瞧着穆桐微微垂下的眸子，傻了，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罪恶感，苍天啊！她这是说了些神马啊！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没谈过恋爱还没看过言情剧吗？青春少年这个时候的感情是多么的脆弱而珍贵啊！需要呵护啊！　　她刚才是不是伤了一颗珍贵的少男之心？！　　“当当当然不是你说的那样！对我来说是很……很特别很重要的事情！”连翘赶紧改口。　　“是吗？”穆桐看着她。　　“当然，我都因为你失眠了！我这辈子第一次失眠，满脑子都是你……”　　连翘的声音越来越弱，从慷慨激昂变成了鸦雀无声，穆桐的一双眸子被笑意充溢，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宠溺。　　连翘慌乱地低下头，看书，她选择彻底哑巴。　　额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连翘僵硬地看着自己的额前略过一根手指，将她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　　唰——　　面部温度警报。　　轰——　　耳朵皮肤感官警报。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频率警报。　　连翘在心里哀嚎着，他是对她下了降头吗？这一指头是要活生生地撩死她吗？她就快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我回家了，你早点休息。”　　穆桐一指头定住了连翘，浑然不知地收拾书本站起身来，只见那傻姑娘还僵坐在那，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率先走了出去。　　等到连翘神魂归为，穆桐已经走下了楼梯，跟连爸爸和白阿姨告过别。　　“连翘！下来送送穆桐！”连爸爸扬声喊了一句。　　“叔叔，连翘在打电话，是我说不用送的。”穆桐给连翘圆场子，她那红扑扑的小脸恐怕一时半会儿还退不了烧。　　“不送你啦——再见——”　　楼上传来连翘的声音，穆桐笑笑，“再见。”　　“这孩子。”连爸爸忍不住责怪，“穆桐，明天再过来。”　　“不了叔叔，连翘自己也要复习，我就不占用她时间了。”　　穆桐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下，不能逼得太紧，这是许然说的。　　“那有空来家里玩儿。”　　“好的，谢谢阿姨。”　　直到听见楼下关门的声音，连翘才把笔一扔，死了一样地仰面瘫在椅子上。　　他确定是来帮她不是整她的吗！！！！　　她的期末考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 * *　　崩溃的连翘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情绪，运功一样地呼气吸气，双掌在身前上下比划了一下。　　入定，做题。　　公式和方程式很快侵占了她的大脑，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之内，穆桐的脸十分配合地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直到她解完最后一道题，伸了个懒腰表示收工。　　摸出手机看了看，一个未接来电，一堆微信消息。　　她通常会在做题的时候把手机调成静音仍在一边。　　先回电话，杨柳的。　　杨柳：“大姐！十一点半了，你别告诉我你又失眠了。”　　连翘：“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杨柳：“我给你打电话了吗？”　　连翘：“你这个年纪得老年痴呆是不是有点早？”　　杨柳：“哦对，想起来了，打过。”　　连翘：“什么事？”　　杨柳：“忘了。”　　连翘：“……很好，棒棒的。”　　杨柳：“你有事没，没事挂了，我要睡觉。”　　连翘：“作为一个马上期末考试的准高三生，这么早睡觉合适吗？”　　杨柳：“你管我！我就是要多吃多睡，我在长身体！”　　连翘：“okok，您老人家歇着，小的挂电话了。”　　杨柳：“等等。”　　连翘：“您还有什么吩咐？”　　杨柳：“我想起来了，我是要跟你说，中午我跟许然和穆桐一起吃的饭，我不小心把你昨晚上失眠的事给说漏了。”　　连翘：“嗯，我已经知道了。”　　杨柳：“你怎么知道的？”　　连翘：“……反正知道就是知道了。”　　杨柳：“穆桐说的。”　　连翘：“就你聪明！”　　杨柳：“哈哈哈哈哈——你俩现在什么情况了？”　　连翘：“什么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也没有。”　　杨柳：“行，有情况再告诉我，睡了，晚安。”　　连翘：“睡去吧，少操点心省得老。”　　挂了电话，连翘开始看微信。　　有兄弟会群里的，那个群消息刷得飞快，几分钟就有一大堆，她选择不看。　　有班级群里的，大体都在讨论押题和重点的，她也选择略过。　　还有一条，穆桐的。　　MT：其实我昨晚也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