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意摸索着按到开关,窗帘沿轨道缓缓移向两侧。
阳光争先恐后洒满地板,金灿、明亮,看着就心生暖意。
难得周末无事可忙,沈司意企图光明正大赖床,可躺了几分钟肚子就“咕咕咕”的闹了起来,只得不甘不愿的起身。
洗漱完换了身宽松衣服,到门后轻轻一拉,卧室门移开一条缝,瞬间怔住。
他闻到熟悉的香气。
鸡汤混合葱花,似乎还有荷包蛋。
沈司意瞳孔微缩,猛的拉开房门。
香味愈浓愈熟,不是幻想。
他的瞳孔像装了雷达,无需被大脑指引,自发运转,一下捕捉到了目标人物。
乔珩坐在餐桌后,听见动静后遥望过来,短暂停驻又很快转移回去。
嘴巴张合,接连蹦出一串数字,夹杂“项目”“融资”“合同”等沈司意也很熟悉的字眼,很明显在进行视频会议。
沈司意盯着人看了几秒才敛好情绪,沉默的走进厨房。
锅盖糊满蒸汽,一旁的平底锅里躺着一个荷包蛋,从澄黄的程度看,应该是流黄的。
揭开锅盖,呼啸而上的热气呼的他双眼微热。
馄饨和鸡蛋好像更香了,他更饿了。
馄饨是他们一直吃的,味道早已了然于心,可沈司意还是慢条斯理,一口一口,仔细品尝每一寸馅料的滋味。
温热的东西下肚,那些冰冷的失落一瞬都不见了踪迹。
终于吃完最后一口,放下勺子时,听见乔珩说“就这样”,他便看过去,乔珩恰好抬头。
两相对视。
很短。
手机响的不合时宜,沈司意有些恼火,眼睁睁目睹乔珩到旁边接听。
吃馄饨的时候打了N轮腹稿,一遍一遍落定,又一遍一遍否认——内容不难,难的是酝酿情绪。
好容易定下“冰释前嫌”的方式就这么被打断,同时消散的还有沈司意澎湃的思绪。
将碗筷收拾好到客厅,见乔珩站在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前,已经接完了电话,听到脚步声便回过头。
阳光透过玻璃铺入,将他染成一个高大的金色雕像,微微侧首,刀削斧刻般的轮廓一览无余。
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他心动。
照这样下去,很难会有不喜欢他的一天吧。
美味的早点、赏心悦目的乔珩,足够让沈司意忘却不快——哪怕他踏出卧室的前一刻还在想着如何跟眼前人“算账”。
有什么大不了呢?自己忙起来也常常几天不联系乔珩啊,何必苛求他?
他觉得自己想了许多,其实也不过从厨房到客厅的短短片刻,他就治愈了自己。
这时,乔珩先开口:“有什么计划?”
沈司意微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周末,摇头:“没有。”
“朋友的度假山庄准备的差不多了。”
乔珩的态度十分公事公办,仿佛在开会,“可以去玩。”
他没有用疑问语气,与其说是征询意见,不如说是告知。
因为沈司意一定会同意。
不管沈司意在商场上多么杀伐果断,对别人多么疾言厉色,他永远是沈司意心中最大的“特例”。
只要他开口,沈司意从不拒绝,即便昨天刚吵过架。
很久之后,乔珩知道这是有恃无恐。
可彼时的他并不知道。
沈司意开车,乔珩坐在副驾驶。
两人其实有不少共同话题,商业上的事、公司的事、投资的事,只要愿意,不愁没话说。
聊完近期的房地产调控政策,乔珩话音一转,拐到另一个维度:“我妹妹回来了,跟她聊的迟了点。”
间接解释一夜未归的原因。
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见沈司意一直面色平静,没有正面回应,但也没找茬的意思,似乎是接受了。
乔珩又把话题转向公司。
度假山庄坐落荒凉,但占地大,规划的好,进入后满目碧绿,间或点缀五颜六色的各式花朵,倒是别有一番韵致。
这种以休闲为主的“山”海拔感人,形容为小坡更为合适,两人都兴致缺缺。
沈司意对钓鱼挺感兴趣,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没完没了的响,那见缝插针的架势,似乎要把消停一上午的亏空给补回来。
乔珩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等鱼上钩,旁边传来沈司意严厉的声音。
他们都常把工作带回去处理,对彼此的工作状态都不陌生。
乔珩自认算是很严肃,可跟沈司意比起来,他简直称得上和蔼。
沈司意向来雷厉风行,对下属要求又严,据说连副总见到他都战战兢兢。
随着公司气势日盛,沈司意声明渐显,其中不乏难听的揣测,但他公司管理层结构非常稳定,几乎都是他创业之初的元老,不离不弃一路跟随。
这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至于沈司意为什么不直接参与沈氏家族企业的管理而是自立门户,就不得而知了。
挂完电话回头,沈司意差点笑出声:“鱼呢?”
乔珩:“没放鱼饵。”
“你这是姜太公钓鱼。”沈司意其实也不太会,但还是按规矩装了鱼饵,甩出钩子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猜我多久能钓上来第一条?”
“二十分钟。”
“为什么?”沈司意惊讶不已,“有什么依据吗?”
乔珩浅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