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猎前一晚,王管家带着来喜来福进进出出的准备东西,碧云在卧房收拾衣物之类的,饭厅只留连翘伺候。
阿驿是一向跟着顾长云的,陆沉贴身侍卫,白管家在侯府看管家事,一切都如往年一样。
只有云奕拿着个糖三角慢慢吃,时不时瞥一眼顾长云。
顾长云慢条斯理夹菜,只字不提明天出猎的事。
云奕咽下最后一口糖三角,不经意开口道,“听闻东北边秋南山新建上林苑万木葱茏水足草丰,冽冽清泉终年不冻,侯爷不打算带我去开开眼?”
顾长云动作优雅的吹了吹八宝粥喝了一口,“猎场不都是一个样,不是春猎也不是秋猎的,没甚意思,带你去开什么眼。”
这就是不让跟了,云奕无奈,“阿驿都能去。”
顾长云淡淡看她一眼,“你又不是阿驿,好生待着看家。”
云奕执着的眨巴眼看他,顾长云只当做看不见,还贴心微笑道,“云奕,眼睛不舒服用晚饭就早些去歇息罢,千万别累着了,累着了侯爷多心疼。”
云奕皮笑肉不笑,“侯爷还真是会心疼人。”
顾长云点点头,轻笑,“那是自然。”
看他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云奕瞪着阿驿愤愤啃了一大口红烧兔腿。
阿驿莫名觉得后背一凉,将自己不喜欢的清炒时蔬往云奕那推了推,干巴巴道,“云奕,不要只吃肉,多吃些菜。”
云奕咬牙切齿的道了声谢,意思意思夹了两筷子。
白清实抬手以拳抵了抵鼻尖,掩住嘴角浅笑。
今日月杏儿回来的早,云奕陪顾长云坐了一小会儿回去,就看见小丫头站在院门前一踮一踮的探头往路这边看,一看见她乐颠颠的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云奕弹了下她的脑门,笑道,“今个过来的早,不怕被人看见了?”
月杏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声说,“怎么可能瞒得久,连翘和碧云早察觉到,只装作不知道罢了。”
云奕被她鼓鼓囊囊的腰包硌了下,低头看一眼,问,“那么硬,装什么宝贝了?”
月杏儿宝贝的摸摸,“拿来给你解闷的小玩意儿,”兴冲冲拉她往院子里走,“走走走阿姐,给你看个好玩的。”
云奕纵容的看着她,不忘提醒小心脚下。
五颜六色的小泥人,竹蜻蜓,孔明锁,九连环,精巧的绣花香囊,还有一副白玉红玛瑙的棋子,月杏儿甚至从怀里掏出了三本话本子一并给她。
云奕捧了满怀,哭笑不得,“好端端的做什么用这些哄我?”
月杏儿被戳破小心思,别别扭扭的玩着手指,“晏剡说小姐这几日心情会不太爽利……”
“然后你就把晏箜送你逗你开心的全给我拿来了?”云奕啧啧叹道,“晏箜要是知道,心非得碎成个八百瓣。”
月杏儿悄悄红了耳尖,云奕收进眼底,没再打趣她,只留下那副棋子,其余的还是还给她,哄道,“行了行了,算你哄着了,这棋子我留了。”
月杏儿的腰包重新变得鼓囊,怀疑的看她一眼。
两人正说着话,连翘敲了敲门,“云姑娘,今晚的药还没喝呢,侯爷让我给你送来。”
月杏儿从云奕身后探出个头,疑惑,“阿姐,你喝什么药啊?”
云奕对她笑笑,打开门让连翘进来。
连翘看见月杏儿自然的点头问好,“月姑娘晚好。”
“晚好晚好,”月杏儿一脸疑惑的凑近,端起药碗闻了闻,面色古怪一瞬。
云奕拿过药碗仰头喝了,捻起一旁碟子里的蜜饯塞入口中。
连翘手脚利索的收拾了托盘离去。
苦味被压下去,云奕嫌嘴里一股药味,顺手倒了杯茶漱口。
月杏儿思索了一番,仔细回想方才闻见的药材,不可置信,“小姐,明平侯都知道什么啊,怎么给你喝清毒安神的药?!”
云奕一把按住要跳起来的她,连忙顺毛,“侯爷什么都不知道,多大个人了还咋咋呼呼的。”
晏家庄里学药材的人刚开始都是以身试药,是药三分毒,长久下来体内多少都会积累毒素,更别说云奕起初体质不适合学武,一再要求下晏子初无法,求大师父写了调理的药方,云奕三年药未断,一碗一碗面不改色的灌下去,其中不乏为疏通经脉而用的毒虫毒草,到现在每年定时还得服用雪莲丸清毒。
明平侯这药方同雪莲丸无甚差别,月杏儿被吓的简直要捂嘴尖叫了,难不成小姐已经把老底全交代了?!
云奕无奈的在月杏儿眼前挥了挥手,“月杏儿,回神,瞎想什么呢。”
月杏儿两眼放空,身子摇摇欲坠,抓着云奕胳膊的手抖个不停,一句“小姐你是不是傻”的哭嚎还没出口,就被云奕无情的一把捂住了嘴。
“嘘,”云奕托着她直往下滑的身子,余光瞥了眼窗外,语速飞快,“别多想,前几日腰上受伤侯爷让人给我细细诊了脉,该是那时候发觉出了异常,侯爷没问,咱们也就别多话别瞎想。”
月杏儿泪汪汪的扒着她的胳膊,颤巍巍点了点头。
这一通给闹的,来福带人送来热水,云奕哄月杏儿去往浴桶里加些安神的药材好好泡一泡,自己拿了那副棋子看了看,是好料子,想了下拿着欲起身往外去。
屏风后的月杏儿听见声响,忙探出一个头,肩膀裸着,眼巴巴看她,“阿姐你哪去?”
云奕晃了晃手里棋盒,“去找侯爷。”
屋门轻轻关上,月杏儿撇撇嘴,嘟囔,“大晚上下什么棋……”缩回去跨进浴桶老实沐浴。
找了一圈发现顾长云在书房,云奕站在院外瞅了几眼才进去。
顾长云已习惯了她不敲门便进,一抬头见她手里拿的有东西,轻笑一声,“说了不带你,大晚上来贿赂侯爷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