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航,划过天际留下漂亮的弧线,噪声在耳边久久不散。 远走他乡,安远智情绪低落,关闭的手机上琉璃她们的信息,她连一眼也不曾望,充斥在她脑海的,满是和韩奉先最后见面的场景。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因为思念眼前浮现什么人的样子,不过是个夸张的说法。 她一路沉寂的过分。倒是坐在她对面的安祈华显得坐立不安:“远智,难得出来,别这么闷闷不乐的了,就当是去旅行,如果你实在舍不得朋友们,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回来啊!”“嗯,”就算现在就回去。又怎样呢?安远智不言不语的眺望着窗外的流云。安祈华嘴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不时担忧的看她。 “天是不是有点暗下来了?”韩奉先屈膝坐在花坛边,仰望天空,韩軺叹了口气:“是您的错觉吧!天气还这么晴朗,少爷,从安小姐走后您就一直在这,再这么待下去您的身体……至少请到里面的沙发上稍作歇息,”“总觉得、进不去了。”韩奉先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大厦,起身,眼前霎时一片黑暗。 他能模模糊糊听到韩軺焦急的呼唤声,恍惚又看到安远智,她在用倔强的眼神看他,神情清冷。感觉到她对自己抗拒时,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犹豫。 这之后,他开始高烧不退,韩軺被吓坏了,围着他忙得团团转。韩家的掌权人韩宇来病房探视问话时,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只说:“少爷一时兴起,想从外面仔细观察公司的大厦,结果体力不支倒下了,医生说是最近压力太大,没怎么休息的原因,”无疑又挨了顿训斥,韩宇搞明白原因,皱眉看了床上的韩奉先一会,便离开了。 门关上不久,韩奉先从病床上坐起来,他的脸色黑云般阴沉,韩軺刚直起来的身子又跪了下去,许久,他听到韩奉先沙哑的声音:“起来吧!你回答得很好,”韩軺冷汗涔涔,低声应了声“是”,他纠结了一会,问:“少爷,您昏迷时说的那封信难道是那天……”韩奉先锐利的目光直扫视他,他喉结颤动,从怀里掏出封介绍信颤巍巍递过去:“雅川家的,刚刚董事长让转交给您,说是他见过嫡长女,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让您好好接待,没有意外的话,他会尽快……为您订、订婚,”韩奉先接过信函,眼底出现隐隐的恍悟,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将信纸揉成一团。 以往安远智做的是蓝色巧克力,因为她口味偏甜,总会放太多的糖,所以味道也不是一般的甜腻,这点他记得很清楚。 情人节那天下雨,他的确收到了巧克力,还差点丢掉,若不是因为认出是她做的。但她已经许久没送巧克力给他了,所以他有些吃惊,等注意到地上残破不堪的信纸时,打捞起来墨水晕染得模糊了字迹,无论他跪在雨中怎么拼接,都只能勉强认出个别不成句的字词。 所以安远智突然问起这件事时,他才很慌张,他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一定是远智用心想传达给他的事,本来就因为安排大叔出国的事在生他气了。万一知道他把信也弄没了,更加生气不再理会他可怎么办? “那封信是有人故意撕碎的,”话音一落,整个室内温度直线下降,韩軺拼命摇头,安远智的事,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私自插手,他忙撇清自己:“少爷,关于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您知道,这几天我可一直跟在您身边,”“嗯,别紧张,我是怀疑雅川家的那只沟鼠,”韩奉先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雅川家本就不是放在明面活动的大家族,但也因此掌握了不少人的把柄,恐怕这也是韩宇让他联姻的大部分原因,他嗤笑了一声,道:“韩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有必要的话,希望你接近他们,”“是,”“你先出去吧!”“是,那您好好休息,我在外面,有事喊我一声就好,”韩軺转身出去。 他出去不久,韩奉先从胸前掏出钢笔,从本子上撕下张纸,写完后对着窗叹了口气,轻声喊:“旬刈,”一个略瘦的男人从窗帘后走出来,韩奉先将纸交给他,手指示意了一下,他便点头从窗子离开了。 纸上内容简略,用刚劲的楷书写着:盯紧韩軺,随时报告他的一举一动。 与信任与否无关,这是早就有的习惯,只要是关于安远智的事,就没有小事。 夜幕降临,他收到安祈华的电话,说是已经到达目的地,让他不要挂念,还有一些感谢的话语,聊了一会他问:“远智怎么样?有没有因为搬家不开心?”“嗯,有点低落的样子,这也正常,你不用担心,她过两天就好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我吧!”那边安祈华回答,实际上,他刚刚吃下了安远智特制的晚餐,胃部正疼得痉挛,如果每顿都吃这些,他也许不到两天就能看见上帝了。 挂了电话,韩奉先等了一夜,也没收到安远智的短信,心酸的感觉渐渐侵蚀着他,连大脑都变得浑噩不清,他主动发了信息过去,然后半倚在床上睡着了,因此,韩宇再来时,也没能和他说上话。 他在睡梦中双眉微蹙,嘴角紧抿的线条显得很难过。亲爱的安远智,就算在梦里,我不能传达的心意,若有一天你能理解点该多好啊! 异国他乡,安远智也没能好眠,她在归期不一定的忐忑中,一条条把琉璃她们的信息翻看完了,又都给了回复,很快,电话响了起来,她却没接,只发短信说时间太晚,她先睡了,明天再给她们回电话。 其实她根本睡不着,只是现在接电话,她怕忍不住哭出来,她不想和任何人倾诉,只想一个人待着,直到内心完全平静下来。 清晨看到韩奉先的短信,她才明白,她厌恶的从来不是韩奉先,而是过于自不量力的自己。 那天她从房顶跌落,韩奉先那么生气,却在知道她一个人去逛祭典时,依然默默的提前去等她。这次她的态度那么过分,韩奉先依然没责备她,反而向她道歉,再说调离到国外这件事,韩奉先就算隐瞒了什么,也没逼着他们离开啊!选择权是在安祈华手里的,安祈华本人都同意了,她还瞎插手做什么呢? 明明是她在胡闹,她却利用这个人的包容,在伤害他吗?想要成为对他有用的人,这份坚定的心意,难道会因为这种事退却吗? 不管这封欠缺考虑的信他是不是真没看到,他还愿意向她解释,还担心她,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想通后,她眯起眼睛笑起来,回信息给韩奉先:对不起,我忘了和你说一声,昨晚和爸爸到了新家,很漂亮,谢谢! 有种心中的巨石总算放下的感觉,她放松的抱着枕头,最重要的韩奉先,要是有一天我的心意能传达到的话,该多好,她在心中喃喃着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