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这么平易近人的吗?还送她上医院。
裴越泽走到墙边开灯,像是随口一问:“他是谁啊?”
陆梦溪实话实说:“领导啊。”
她看见一旁衣架上挂着她的外套,下床去拿。
她记得手机放在外套的口袋里。
解开锁屏一看,已经凌晨12点了。
她打消了打电话报平安的念头,而是给徐宁宁和陈锐平都发了条微信,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醒了,谢谢他们送她来医院。
接着给裴越泽下逐客令:“不早了,你要不回家休息吧。”
撵人者人恒撵之。裴越泽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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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月。
陈锐平临睡前准备关机,手机刚好响了声微信提示音。
他以为是哪个工作群的消息,略微不耐地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陆梦溪发来的。
陈锐平是把“断舍离”贯彻得很彻底的人,微信消息阅后即删,所以整个微信的消息列表都是空荡荡的。
现在消息列表里只有陆梦溪的头像,右上角有一个提示未读消息的小红点。
他点开来看。
【陈主任,谢谢您送我来医院,我现在已经醒了,一切正常。】
陈锐平打了一长段,诸如“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之类的,想了想,又全部删掉,只回了冷冰冰的三个字:【不用谢。】
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他习惯性地左滑聊天框,拇指正要碰到红色的“删除”,又顿住了。
退出微信,关机睡觉。
下午那会儿,他本想说“等她醒了,就告诉我”,后半句在唇齿边绕了好几遍,都没能说出口。
长辈们给他取名为“平”,教他戒骄戒躁,不张扬不自负,心平气和地为人处世。
他做到了。他学会了内敛,习惯在任何情况下藏匿真实的情绪,以至于在遇到怦然心动的女孩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克制地远离。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尽快远离,她一定会轻易搅乱他所有的心神。
有多喜欢,就有多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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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梦溪出院第二天,就回到了练功房,心无旁骛地练舞。
并且在徐宁宁的逼问下,承认了自己和裴越泽是未婚夫妻的事实。
徐宁宁得知真相后,长吁短叹了好一阵,“我们首舞一枝花竟然英年早婚了。”
陆梦溪:“……”
“你俩闪婚啊?有没有感情基础啊?”徐宁宁很为陆梦溪操心,“我上网查了,裴氏是个大集团啊!富豪榜上都有名的!你嫁过去不会沦为生子机器吧?生不出儿子就得一直生的那种。”
“……也不至于那么惨。”
徐宁宁猛然间想起陆梦溪好像是个隐形白富美,茅塞顿开:“我知道了!你们两家是商业联姻吧!还好那个裴越泽长得也算说得过去,你不亏。”
“……”
徐宁宁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
都怪陆梦溪平时太低调了,她一开始都没往这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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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太平公主》开始第四次彩排。
陆梦溪换上领舞演出服,深吸一口气,上台。
第一幕,《禁宫》。
这时候的太平公主还是一个多情烂漫的少女,高贵的出身给了她在禁庭生活的底气,眉眼间尽是受宠的骄矜,就连接天子赏也舞步轻盈。
今天俞亦晨没有来,但她在一直在后台监控室看彩排的实时录像。
她后悔把领舞让给陆梦溪了。
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陆梦溪跳的太平,那就是——到位。
两条腿跟假肢似的随便一搬就上去了,单腿绷直了立在那里,重心出奇的稳,整个人能跟定住了一样,一点都不摇晃。踩点特别准,俞亦晨甚至怀疑她脑子里装了个八拍定时器,就没有抢拍慢拍的时候。
其实俞亦晨当时说让陆梦溪当领舞的时候,完全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她跳过好几次太平公主,她知道这个人物有多难跳。动作难就算了——从第一幕到第五幕,场场都要上,连换服装都要争分夺秒,就连她这种在舞台混迹多年的都觉得体力够不上,陆梦溪肯定跳不下来。
更何况陈锐平的要求是,跳舞的同时兼顾人物情绪。这一点不知道要积累多少舞台经验才能做到。
她看得出陆梦溪基本功很强,但她不觉得陆梦溪一个新人会有足够的舞台表现力,最后肯定同样达不到陈锐平的预期。
说不定陈锐平还会向她道歉,请她不计前嫌,继续回舞台跳领舞。
俞亦晨从来没有设想过,陆梦溪可以表现得这么好。
她的情绪可以和舞蹈完美地契合。前几幕还表现得不明显,到了第四幕《势颓》,那种大势已去的绝望和不甘都浸在眉眼里了,俞亦晨隔着屏幕都能被她的眼神慑住,就像看见了真正痛失了权势地位的太平公主。
更可怕的是,这都第四幕了,陆梦溪的体力还够用。
大跳依旧轻盈,看上去就是轻而易举的一跃,两腿在空中绷成一条直线,轻巧落地之后,立马串步翻身接滑叉,每个动作都标准到位。
俞亦晨气得不想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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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结束。
同事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去吃饭。
陆梦溪深呼吸,平复剧烈运动后加速的心跳。
她自我感觉今天跳得还行,见陈锐平走过来了,便虚心请教:“陈主任,您看我有哪个部分需要再练练的吗?”
陈锐平望着她,轻声说:“已经很完美了。”
一旁的徐宁宁拿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忽然喊了声:“靠!梦溪,你快登微博看看,俞亦晨发微博卖惨,说你抢走了她的领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