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在二楼的阳台上,目送着温明白离开,蓝白相间的校服纯净得似蓝天白云般一尘不染,温明白还是一个纯粹善良的少年。
“姐,温明白来干什么?”
姜怀思出现在叶晚身后,不解地问。
虽都是亲戚,又都是一起长大的,可他和温明白很少往来。
姜怀来不喜三叔家的两个堂兄弟,温明白与姜怀来交好,自然也很少与他们走近。
叶晚平静道:“他过来和我说,姜怀来,也就是我小哥,他有忧郁症,希望我能开导他,让他走出忧郁症的困境。”
姜怀来也是淡淡的语气:“忧郁症,姜怀来得这个病很多年了,一直阴阴沉沉,不爱说话,姜妈说都是金就是二堂哥的亲妈害得。”
金兰因和姜宽茹生前已经协商离婚,却一直没有公布,姜家人因金兰因撕破脸皮打官司争产一事,极为厌恶,小一辈也不好用长辈的称呼继续叫她。
“金兰因不是和我我生父离婚了吗?为什么还会害我小哥得了忧郁症?”
“这事有些复杂,我那个时候还小呢。不过我听姜妈说,姜怀来好像是生下来就被送到了老洋房,一直是金兰因抚养的。母子刚刚开始感情还不错,金兰因对姜怀来的好吧,可能是为了挽回大伯父,也可能是想争财产的时候多一个儿子在手。可后来大伯父过世了,她开始把气都撒在姜怀来身上,私底下掐打辱骂他,最过分的一次是把姜怀来锁进了阁楼的小黑屋里,姜怀来哭闹得拍打门,金兰因装作没听到,当时家里也没有人,过了一个晚上之后,才被人发现哭昏过去的姜怀来”
叶晚修长匀亭的手指,扣入了阑干的木栏上,陷入深深的印记。
“爷爷知道事情经过之后,就不再让金兰因带姜怀来了,可是姜怀来偏偏只认金兰因,一直哭闹着要妈妈。爷爷很生气,就冲他大骂,她不是你妈。还说了很多不好的话,自从那次之后,姜怀来就蔫了。”
叶晚迷惑地问:“我生父死前不是和金兰因离婚了吗?金兰因怎么还会在姜家生活?”
姜怀思解释道:“大伯父和金兰因是协议离婚了,也分了居,可法院没有受理,分居不到两年,大伯父就没了。其实,大伯父在病重最后的时候,金兰因还是去医院探望了。听姜妈说,大伯父遗嘱里有一条是要金兰因抚养姜怀来。当时,姜怀来和金兰因也很亲,跟亲生母子也没什么区别,爷爷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是让金兰因带着二堂哥和姜怀来一直住在1980的别墅里。”
也就是说,到姜宽茹咽气前,法院也没有受理金兰因和姜宽茹的离婚案件。协议离婚,需要分居两年才能生效,而在此之前,姜宽茹早就死了。
姜宽茹还是死在了有效的婚姻里,而自己的出生也真是这段婚姻内。
自己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私生女。
“姐,姜怀来有忧郁症不假,可是你又能怎么帮他啊。”姜怀思在一旁笨拙的劝慰道:“温明白就是瞎出主意,你不要管他的。”
“姜怀来病了那么多年了?”叶晚问道。
“嗯,很多年了,其实他初中的时候躺在盛满水的浴缸里割过脉。被姜管家送医院救活了,可是醒来之后,被爷爷在医院一顿骂。之后,他就没在轻生过。”
姜怀来连死都不敢死了,可不是因为姜老爷子么。
姜怀思无奈地耸了耸肩,笑得也是颇为为难。
叶晚心底一苦,其实她早就猜到姜怀来这些年或许过得不好,却没有想到姜家人会这样残忍的对待他。
“姐,你不用想那么多,姜怀来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他真的好嘛?
“姜怀来的病有好转过嘛?”叶晚又问。
“好过?”姜怀思凝神想了想,“这半年好像好很多了,也会嘲讽我和怀梧,看样子是好了不少。”
“嘲讽?”叶晚挑眉,“你们也算一块长大,关系这样差么?”
姜怀思嘿嘿地笑了:“姜怀来从小就这样,爷爷喜欢的他就喜欢,爷爷不喜欢的他也不敢喜欢。谁都知道爷爷觉得我爸太软弱,连看我们两个呢,都觉得不成材。所以啊,姜怀来呢,和我们玩不到一块,出言嘲讽是常事。实在不行,我和怀梧就怼他,反正他也吵不过我们两个”
爷爷喜欢的他就喜欢,爷爷不喜欢的他也不敢喜欢。
姜怀来,你真是个傻子。
“姐,你就别管姜怀来了。他的病好好看医生,其实没什么大碍的。”
叶晚自然不想管,她也管不过来。
说来好笑,她能被姜家接回来,是因为姜于蓝的白血病。现在又是姜怀来的忧郁症,让温明白来寻自己。
自己当真是一味药么?
姜家的子女只要是谁病了,都需要得她才能医治。
殊不知,姜家本来就是患病了,最大的病症就是冷血自私,虚荣轻蔑。
自己如果真的是一味药,那也是一剂虎狼之药,专门医治那内在早已是溃烂生疮,千疮百孔的豪门家宅。
姜老爷子一辈子高高在上,他到底操纵了多少个人的人生?哪怕是他的孙子姜怀来,在他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何尝受到过他的半点怜惜与孺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