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这一套传销n连下去,瓦丹城的商人们被唬的一愣一愣,呼喊声估计在几百里外的海蒙城都听得到。
但沐言却不禁有些挠头。
这和说好中的不一样啊
虽然从方式上讲,差不太多,可从阵势上讲,这完全就是突然把说好的地下恋情公之于众,还要发动全村人举办盛大婚礼的既视感
这老家伙要放我鸽子?难道这就是人善被人欺?
我们的学者不禁眯起了眼睛。
在原本的计划,或者说交易中,双方的职责是这样的:沐言提供给安德鲁足够的金钱那些来自贝丽卡的财富。后者如他所说的那样,高价从别人手里购买一批船票,然后像吕子明白衣渡江那样上去一群搞事情的人。
沐言也没打算让那些一起上船的家伙听自己的,只要他们能在船上搞出事端就行了。换句话说,他们就是沐言团队的“僚机”。
以往纳格法尔号经过瓦丹城门前的纳沙尔流域时,瓦丹人都是聚众坐在城外嘲笑和戏谑的,有种北大开运动会,清华的学生们搬着小板凳看戏的既视感。偶尔一两个从瓦丹登船的倒霉蛋还会获得免费而盛大的欢送仪式虽然那很嘲讽就是了。这次,突然从瓦丹城冒出来这么一大批乘客,哈布隆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挨个细查过去,到时候身份和背景都会成问题。
只有锈水财阀有这样的实力:作为地头蛇的他们可以在短期内凑齐一大批身份干净的有钱人,然后随便指派个代言人,比如旁系子侄一类不受待见的,再带上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佣兵,打扮成正常乘客,或许再编上一两个“莫欺少年穷”故事,就足以和沐言上船把这趟水搅浑,方便他摸鱼。
以上是沐言的想法,有种重大考试前学生暗地里组团计划作弊的风格。
可安德鲁的行为
这已经是罢考游行了,他不光煽动了一大批学生,打着“我们拒绝考试”的旗号和学校站在了对立面上,还扬言要炸学校!
这可真是顺应了广大莘莘学子的内心
难道他就真的不怕自己暗中动手脚?沐言百思不得其解,刚才放这位财团一把手上台之前,他就明确表示自己在对方身上动了手脚,希望他讲话时能慎重一些。
所以他是拿准了自己好欺负?
而且最关键的,这也太熟练了吧,就像事先排练了无数遍,这样具有煽动力的演说难道真的是即兴发挥?
可怕。
安德鲁走下来的时候,递给沐言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带着三人走进屋子。
他依旧没带护卫,就连那个光头乌克想跟过来都被阻止了。
“沐言先生。”安德鲁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额头,刚才那番讲话中,他全情投入,也出了不少汗。
“我想你应该有话要说吧?”
沐言淡淡道:“还是把讲话的机会让给安德鲁先生吧,就不耽误时间了。”
“也好,我也怕沐言先生一激动真把我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引爆了,那我之前那番话可就白讲了。”
沐言笑笑,对方指的是他的安全措施,一小团塞在心脏部位的死寂元素,随时可以引爆的那种,被叮当响交易大厅底层的护卫扣了下来的东西。
安德鲁拿出一张赫鲁的地图挂在墙上,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着许多线条,其中明显可以看到,最粗的一条从吉欧尔港出发,一路逆流而上,途径伯里克城,海蒙城附近的港口,最终来到纳沙尔流域。
“现在是10月28日,距离篾潮人出港还有一个月时间,这也是我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准备?”沐言皱着眉头问。
“没错。”安德鲁点点头道:“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篾潮人现在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们的反应无非两种,进,或退。当然,我不认为篾潮人会真没卵蛋到那个地步,我和哈布隆暗地里交手这么多年,那头老狐狸能在一堆肌子里当上老大,可不是因为他强大的巫师身份,而是一颗好使的脑子和善于煽动人心的口才。”
“就像你一样?”
“呵呵。”安德鲁避而不谈,转移话题道:“相信我,他一定会在选择这段时间内扩兵。而且还是顺着这条路一个城邦一个城邦的扩兵。并不会动用吉欧尔港的人,他怕我突然对篾潮人的大本营出手。”
“声东击西?”
“精辟!”安德鲁眼前一亮,赞叹不已。
“既然你能搞到纳格法尔号上的魔纹和法阵图,那你也应该知道那艘船最多可以容纳多少人吧?”
沐言点点头,当初为了说服对方,他出示了格雷泽老师提供的魔纹图来增强说服力,同样,对那艘船的规模也十分清楚。
这是一艘比泰坦尼克号还大上一倍的魔法船只。
“篾潮人每次捕捞季卖出去的船票有两百多张,算上他们接近五百的自己人在内,这艘船上一共会有接近两千人,还不到总容积的一半,你觉得剩下的位置是装什么的?”
“什么?”
“给尼乌德拉的祭品。”安德鲁信誓旦旦。
“在许久那场浩劫之后,虽然篾潮人抚平了伤痛,克服了对尼乌德拉的恐惧,但为了安抚这条深海巨兽,他们会在每次捕捞季进行时为他特意准备好足够的食物,以此交换等价的灵魂。这些食物多半是奴隶,战俘,族里的老弱病残。一命抵一命,所以这艘船满载而出,空荡而归,用流淌的人命兑换财富,归于篾潮人。
“但这次,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不用准备祭品的机会。”安德鲁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牙齿,笑容冷冽。
“我相信哈布隆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既然那群脑袋里都是金币的家伙自己送上门来,就干脆用他们当祭品好了。在不动用吉欧尔港本土力量的前提下,雇佣佣兵作为炮灰是他最好的选择。所以你只要前往伯里克城或者海蒙,一定能安全登船,甚至不用为随从数目犯愁。”
沐言突然心中一凛。
“安德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德鲁恢复了以往慈祥的微笑。
“三天前有人在金罗勒叶旁边的银行里办了一张最高规格的水晶卡,结果昨天就挂失了。
“两天前在我的竞技场发生了一起事故,贝丽卡小姐所处的包厢遭到破坏,同时外面香榭路马车停靠处发生了一场爆炸,被毁掉的正好是她的马车,以及那张卡古怪的卡。
“我的卫兵队长史蒂夫到现在还在找一个叫贝恩的安布里人。我很清楚,他是夏洛克家族的管家,以及,夏洛克那家伙多半已经死了。
“还有,造成那起事故的两个盗贼虽然没抓到,但同一时刻,外城区发生了几起类似的爆炸事件,与其说是事故,倒不如说是恶作剧”
安德鲁见塔林人已经面色不善地消失在空中,眼前的年轻巫师也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他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
他的确“点”到了。
“沐言先生,事实上我本来没想那么多,了解身边发生的一切是我的个人爱好,我甚至没想过这些事有关联。但从贝丽卡的水晶宫着火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得不说你背后的指挥者设计的这个局很巧妙,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往这方面想。但现在你给了我答案。尤其是你此刻的眼神,更让我确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安德鲁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是一个团队,对么?至少有八个人的团队。”
沐言和阿玛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种立刻弄死这家伙的冲动,他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仿佛感应到他的想法,安德鲁摊了摊手。
“你不会这么做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和你有合作的盟友。我没有恶意,但如果我死了,你会有大麻烦的。”
“但是你想过吗,安德鲁先生。”沐言自顾自地倒了杯红酒,递给他一杯。
“在平时,锈水财阀的掌舵人突然身故,这会引起轰动,甚至大乱子。但在你说了那么一串话之后,还会吗?”
安德鲁原本胜券在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