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门,山顶别院。
一片花圃之中,霍谨负手而立,他边上的红衣男子皱着眉头,明显脸色不好。
两人似乎较劲一般,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霍谨扭头看着他,叹声开口:“你是在怨恨我吗?”
霍云没有说话,直勾勾盯着他,霍谨又道:“你当渠门是什么地方?一个外人留在渠门多日,我只是让苏风送人离开,留她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我已经与你说了,她为何回来渠门。”霍云的神情少见的倔强。
“所以奴四叛逃,我没有派人追杀他,你要知道,这已经坏了渠门的规矩,若不是看在那姑娘给你送来川罗的份上,他不可能活着离开渠门。”
叛逃之人,即便天涯海角,门中人也会追寻除之,绝不姑息。
霍云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那日他忙着料理珣琪两阁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现门主和苏风悄悄把人送出了渠门,等得到消息时,青湛已然从渠门叛逃而出,门主本欲下令追杀,他将沈呈锦来渠门的原因和盘托出,才换了木青湛暂时的自由。
他与霍谨亦师亦友,这一身的病痛,是当初替他挡住致命一击留下的,这伤是霍谨心里的疙瘩,也是霍云的筹码。
门口进来来一个侍卫,恭恭敬敬地将一本蓝皮书奉上,霍谨接到手中转交给霍云,道“你原先练的功法便是这本己恕,这些年因着身体的原因荒废了,如今病痛已除经络畅通,不必再担心会走火入魔,接着练吧。”
霍云接下,身旁的人继续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你便到后山的环溶洞中闭关。”
他话刚说完,霍云捏住书本的手微僵,闷声开口“何故要我明日便开始闭关”
霍谨知道他心中不愿,脸色少见的严肃,“你不是想救奴四吗?若你能在一年内功成出关,这位置我便交给你,至于奴四,只要你给出令门中人信服的理由,保证渠门不因他而动荡,随你如何安排。”
渠门自有渠门的规矩,倘若轻易放过一个叛逃之人,难免会让其他人议论纷纷甚至生出异心,霍谨答应了要替自己的师傅守好渠门,在卸任之前,他要选出继任门主,这渠门中,论手段能力,没有比霍云更合适的人。
霍云和奴四,是他带进渠门的,这些年来也算对二人了如指掌,霍云由他一手教出来,几年前武功半废,但他依旧偏向将门主之位传给他,渠门尚武,若有青湛护卫左右,想必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
只是这个用来震慑众人的锋利宝剑,却为了男女情爱叛逃了,倘若他按门规下令追杀,不敢保证霍云会不会孤注一掷,为了奴四与整个渠门作对,然不下令追杀,难免让其他人忿然不平暗生反意,门规成了随意可破的笑话。
难道要他将两人都除去吗?私心而言,他下不去这个手,辛辛苦苦培养那么多年,又怎是一朝一夕能断的。
世人只道渠门中人冷血无情,可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何况霍云是他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他并未只将他当做棋子或者杀器。
既然眼下他自己破不了这个局,那便将此推给霍云,能不能重修己恕功法以服众,能不能不动摇渠门根基的情况下解决奴四叛逃之事,都要看他自己的手段。
霍谨觑眼看着皱眉不渝的霍云,道:“我最多再容他半个月,倘若时间到了他还不回来,我便会下达追杀令。”
见面前的人明显紧绷了身体,他又道:“但你若同意闭关,我会尽量再拖些时间,即便真到不得不下追杀令的那一天,也不会让人真伤了他性命。”
他已经做到最大的宽容了。
“好。”霍云握着书向霍谨行了一礼,郑重而肃然,“不需要一年。”
言罢,他转身大步离去。霍谨看着他的背影,红色衣袂浮荡于花圃中,转出月门消失不见,昔年瘦弱单薄的少年已经长大,再没有人可以轻易欺辱他。
……
不紧不慢地走了几天的路,沈呈锦和青湛终于回到京城,原本以为中途会有变故,可这一路却很安稳。
两人在酒楼吃了些东西,因着城中不许纵马,沈呈锦和青湛一路步行,过了石枫桥出了街区,青湛将人抱到马上,翻身坐到她身后,驾马朝东而去。
沈呈锦看着周围不太熟悉的景色,疑声问:“要去哪?”
沈府的位置往西走,眼下却是向东。
身后的青年沉默片刻,似是在斟酌用词。
“家。”带着磁性尾音的微哑嗓在她耳边响起,暖湿地气息洒在她左耳后,晕红了一片。
她心口一跳,似乎懂了又似乎仍是不解,弯弯嘴角乖乖巧巧地往他怀里缩,反正他去哪,她便跟去哪。
已快到立秋时节,天气还不算冷,两人衣服穿得单薄,怀里的姑娘蹭来蹭去,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胸前那股温软,青湛身体紧绷,觉得有些热,但又好像还不够热,他舍不得让怀里的姑娘离开,既想让她老实一些,又想让她继续磨蹭。
沈呈锦终于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美滋滋靠在他怀里,丝毫没察觉身后青年那快要将她衣服烧穿的炽热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