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权越君齐佯问疆景先生好。”权越君于车前拱手拜之。
“问君侯好。”萧琅隔帘微微一揖。
趁权越君低眉敛目不看她时,萧琅悄悄挑开竹帘一道缝隙快速瞧了他几眼。
权越君长相端正威严,美须髯,看上去一身浩然正气。再加上他举手投足之间自信坦荡,毫无谄媚钻营之意,萧琅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
其后二人随意聊了三两句,权越君便同容宣进宫议事去了。萧琅目送他二人远去,在原地暗自琢磨了一会儿,终是觉得容宣所言非虚。权越君是不是好人她不敢说,但这人确实很周正,便权当他是个好人罢!
“驱车,去观星台。”
太史令处无甚大事,萧琅只是每月按例来看看,总不好成日里白嫖人家的吃穿用度。
观星台楼高望远,又位于王宫东北角,四周无遮挡物,视野极其开阔,因而王宫外内风光景致得以尽收眼底。
今日,将将谈完要紧事,萧琅与太史令坐在一处闲话,正说到各国星官与阴阳家观星的不同之处。无意间,她往楼外一瞥,隔帘没有看清,她又多看了一眼,不禁好奇问道,“那红衣人是谁?”
“红衣人?”太史令伸长脖子看了看,了解地“噢”了声,“想必是大王之女弟,这宫里只有她爱着红衣。”
“可是名为刘晨的?”
“正是,先生知道她?”
“偶然听闻。”
太史令抻着脖子望着楼下,直到看不见了才将脸转回来,“她常年在外,极少回宫,想来得有八九年未见了。不知今日怎地突然回来了,怕不是有大事要发生。”
“倒也算不上大事,玄枵略有不宁罢了。今朝中动荡,连累民生,正应此景,观星台切勿掉以轻心。且荧惑已生异象,太史令还需多多关注。”
“荧惑?”太史令闻言一脸严肃,捋着胡须细细琢磨着,又在简上匆匆记了几笔。末了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问萧琅,“近日偶见梁州之上彗星隐现,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十之八九,二者难分先后。其三台主星晦暗无光,恐怕与这脱不了干系。”
“啊,这……这不是一般的祸事啊!先生能否指点一二,是内忧还是外患?”
“忧患岂有分离之理,有其一还怕未有其二吗?却是不好说,是否会连带辰星、太白一齐动荡。”
“相安无事这些年,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生变,于玄枵而言吉凶尚未可知啊!”
太史令长长太息,便要去上书姜妲以备万全。萧琅趁机告辞,姜妲并朝臣仍于中殿议事,她正好去探视一下胥子玉。
可怜胥子玉依旧卧榻,宫中围着许多侍从,又有医士看诊。萧琅匿于屋顶隔窗偷看了一会儿,见殿中之人不减反多,兄妹实在不便相见,也只好悻悻离开,决定改日再来。
她着车马于宫外等候,自己带着一名侍女在宫内溜达了几圈。侍女说宫内刚修了园圃,姜妲本想请她来转转,结果一直不得闲,这事便搁置了。
“我自己去转转也是一样的。”萧琅随侍女往园圃而去,心里啐了容宣一口。
她还记恨着上次这人不让她在相舍花园里闲逛的仇。
那园圃离胥子玉居住的宫室很近,建在一片湖泊外围,眼下天气尚未回暖,园中萧索寂寥,枯枝肆虐,无甚景色美感而言。
侍女见她有些失望,遂说待仲春时节才好,园中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尤其晨时疏雨,雾笼春波,妙不可言。
正说着,却听有人自不远处喝道,“何人在那?”
侍女吓了一跳,以为撞上了哪位宗室妇在闲坐,忙道,“是疆景先生在这儿。”
那边再无言语,片刻,有人拂枝而来。
竟是不久前在楼上看到过的刘晨,其后半步跟着一名着布衣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