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让两人从田老板口中探得一点内幕。
同行之间忌讳深交,生意里面的门道大家都清楚,下河摸鱼就没有不湿裤腿的,田老板在这上面也犯过错。一时脑热做的错事,此后无数次后悔,但把柄已在他人之手,为保全现有名声和地位不得不做出妥协。
但是输往州际的燃料他保证绝对没有问题,唯一的可能是在一位姓虞的老板身上,迫于无奈之际,田老板和虞老板合作几次,虽然几次皆是虚惊后怕,却也安然无事。
但田老板心里知道,两家合作时虞家的燃料品质有问题。
混浊之中难见清流,这个虞姓老板名声好坏不可轻易评断,他手下的工厂做出过品质最好的燃料,受过纸媒表扬,也同样出过数批过不了海关检查的低品质燃料,被理事府约谈。
田老板所说不多,却透露出颖川和河间交界大桥坍塌的燃料如果有问题,那最关键的人就是这个虞老板,徐菁不满于此,想得到更多的内幕,田老板直接摆手,让人送客。
徐菁走出门,用一句“道貌岸然”评价虞老板,挂的是良心商,却也同样欺侮民众,为虎作伥。
林寅清却不这样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会犯错不稀奇,贵能自省,田老板说出这件事,是冒着自毁前程的风险,他自己亲手将过去的污点描摹在他的百科经历上。
林寅清查到了虞姓老板的家庭关系,知道他有一个前妻,和前妻还有一个儿子,而这位虞老板的现任妻子是夙月兰。
徐菁听到这个名字,“姓夙,理事府的人?”
林寅清说,“兖州理事府的小姐,她父亲是理事府的掌权人,母亲逝世。”
徐菁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到了理事府,和兖州商人打交道尚且吃力,更不用说兖州理事府的人,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徐菁直到这会才觉得这趟不是个好差事。
然而事情揽在身上,离开州际之前她是立下了军令状的,若是事情办的一塌糊涂,就此灰头土脸的回去,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些人看她的目光。
机会得之不易,徐菁更要借这个踏板翻身,当初卧底一事她虽是得益方,但是秦裳派却一直咬住她不放,这次她能带队调查大桥坍塌事件,全凭一些人力排众议。
徐菁看了林寅清一会,兖州暴乱不断,平静的湖面下潮流涌动,各方的安定共处全要仰仗理事府从中调停,这也能从中看出理事府的厉害之处。
夙月兰是理事府的小姐,夙家的掌上明珠,其私事绝对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嫁个二婚男,纵然对方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也绝对是委屈了,这样的事情不说既藏又掩,太高调是不可能的。
林寅清能在州探所调查队定人之后依然进来,也是个有背景的没有错,但是徐菁不信这背景延续到到乱事频出的兖州,但林寅清确实调查出了夙家一些不为外人普遍知道的事情。
“你在兖州有熟悉的人?”
林寅清愣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复平常,说,“不算熟悉,只是有一些查事情的渠道。”
“我们先试着接触接触夙月兰。”比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虞老板,同为女性的夙月兰应该更好接触,兖州虽不在州际辖区下,不被议院问事,兖州却与州际辖区比邻而居,交好历史已久,徐菁不担心夙月兰不给他们这点颜面。
林寅清说,可以。
……
酒店的包厢里,夙月兰一个人抱臂坐着,旋转的饭桌上摆放着各种精美的菜色,餐具也在各人的位置上放好,只是能看得出来这顿饭没吃多少便散了。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又停下,随后有人推开门进来,夙月兰闭上了眼睛,眉目阴沉,“虞寒文,到底有什么事情重要到你和我父亲吃饭还要迟到?”
“安安生病,我送他去了趟医院。”
男人把外套脱下来,拉开夙月兰身边的椅子坐下。
“父亲他们呢,怎么还没有过来?”
就是这一句话,立刻像是点燃了夙月兰所有压在心底的怒火,椅子腿刺耳的摩擦着地面,夙月兰站起来,拿起包,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虞寒文脸色都没有变,抬手阻止夙月兰离去,声音淡淡道,“月兰,别耍小性子。”
夙月兰觉得可笑,她甩开臂上的手,冷笑道,“我耍小性子,你是能理解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听着父亲不满和批判我当年的选择,还是能理解当我在我父亲面前为我的丈夫说话的时候他却在医院陪他的前妻和儿子,既然你如此放不下,你为什么要离婚和我结婚呢?”
“别说这样的话。”虞寒文面色不虞的重复,“我和她已经离婚了。”
夙月兰外露的情绪立刻收了起来,她作为理事府的长女,情绪上的管理一直都有要求,要不是今晚实在忍不住,她也不会如此动怒。
虞寒文的眼睛看着她,看着她从生气到最后的平静,眼底闪过沉沉的阴翳,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和她是离婚了,但是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叫虞安安的儿子,他就是时刻能把你们这对前夫前妻聚到一起的纽带。”夙月兰冷淡的说,“虞寒文我也很累,我不想闹,但你要是在乎一点我,就不会连我从几天前就开始告诉你让你提前腾出来空的晚饭时间都能忘记。”
若是虞寒文坦坦荡荡的道歉她还能接受,但就是他一句“父亲他们,怎么还没有过来”让夙月兰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虞寒文坦白他陪那个人去了医院,丝毫不隐瞒,夙月兰心脏钝痛之中还蔓延出几分满意,但现在告诉她,虞寒文在他的岳丈和妻子等他吃饭的时候他一通电话也未过来的原因竟是完全搞错约好的时间。
夙月兰真的觉得可笑,就连虞寒文爽约不出现都没有此刻这个认知让她手脚发冷,他何止是不记得她的话,他不记得的是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