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我不想要他教我。” 说罢,央央转头就要走。 “胡闹!”吴院长似是个严父似的,厉声斥责,“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师长的?” 对着央央一番训斥后,转过头去对着嬴鸿的时候,吴院长跟会变脸似的,立即变了张笑脸出来。 “嬴世子,劳烦你了,小徒骄纵顽劣,还望你好好教才是。” 吴院长朝嬴鸿抱了抱手,算是将央央交给嬴鸿了。 嬴鸿没说话,只冲吴院长微一颔首,算是应承了下来。 嬴鸿欠吴院长一个人情,这回得吴院长邀请,他不便回绝。否则的话,这种教小孩儿骑马射箭玩儿的差事,他是万万不会应下的。 何况,此番教的这个,还是对他百般有成见的一个小女子。 他皇后姑母斥巨资在全国各地开设女子学堂,他虽则于此事上持中立态度,但心中却是颇为赞成的。不过在他眼里,这些小姑娘,就算进女学读了几年书,那也是不成气候。 不是他瞧不上女子,吟诗作对尚可,但提到提枪拿剑上战场,她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皇后提倡男女平等,认为男子能够做的事情,女子只要努力,同样可以。皇后认为,想要女子地位渐渐能够与男子比肩,首先要做的就是走出去。 所以,开设女子学堂不过只是第一步,念完书结业前去民间实践体验,这才是皇后真正重视在意的。 皇后重视的,是学以致用。 女人见识多了,有了感兴趣的一技之长,眼界也开阔了,将来不管于哪方面,都可以独当一面。 嬴鸿心里明白,其实这也是一种强国的方法。女人们一个个脱颖而出,也着实能给男人们一个警醒,若是不争取往上走,往后会被耻笑连女子都不如。 “学,还是不学。” 两人冷漠对峙半饷,嬴鸿实在没耐性应付她的这些大小姐脾气,直接将决定权甩给她。 若是她拒绝,于吴院长那里,他也有一个交代。 央央穿着身宽宽松松的院服,淡蓝色的裙衫,简单的蓝色绸带束着青丝,显得她整个人特别清丽脱俗。央央十分傲慢,小腰挺得笔直,脑袋扭到另外一边去,她想以这种傲慢的姿态来告诉嬴鸿,她很不爽,很讨厌他。 “不学。” 央央傲得很,咬牙切齿:“我以前的夫子很好,什么都比你好,不换。” 嬴鸿理都没理她,直接牵着马往吴院长住的院落去。 “你去哪里?”央央喊,“不许你去跟院长打小报告。” 见男人根本不搭理她,央央着急,提着裙子跑到男人跟前,伸手将人拦住。 “你要是不想教我,直接走人好了。这样算什么……”央央说,“你暗中打小报告,不是君子所为。” 嬴鸿微屏住呼吸,唇也轻轻抿紧了些,他似乎在忍着,尽量耐住性子不发火。 也就此番面对的是一个小女子,若是平素军营里他的那些下属跟士兵,敢顶嘴,早受罚去了,还由得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也不必暗中打小报告,徐大姑娘若是得空,请随我一道去。”嬴鸿说着又要走。 央央抻开双手拦着,不让人走:“不许你去!” 央央心里也明白,此番书院能够请到嬴鸿这样的人来临时授课,指定是下了血本的。 这些年来,她们巾帼书院一直与隔壁的关雎书院在暗暗较劲,比学生素质,比师资力量,更比每年结业考的总排名……看院长方才那恭恭敬敬的态度就知道,若是她随着一起去了,不但目的达不成,可能还会要挨训的。 央央在书院各门功课都不错,这回骑射课不合格,也是因为在家养病大半年,有些疏忽了。 在家养病,课本上的功课有请家里来的先生教,但是老太太是万万不肯她于病间练骑射的。 她父亲也是武官,虽则常年外任,但只要在家的时候,还是会教她骑射的。央央心高气傲得很,此番既然知道于院长那里说不通,她也有心想好好学好骑射叫嬴鸿瞧瞧。 他有何了不得的?顾家几位哥哥还在京里的时候,谁也不会在意他! 顾家哥哥们若是在,还有他猖狂的地儿吗? 大坏蛋!大奸臣!迟早不得好死! “嬴世子这般着急去推掉,难道是不敢教我吗?”央央便是低了头让他教自己,嘴上也不肯落下风,只嘲讽道,“我的骑射从小是我爹爹教的,长大了些,又常与顾家哥哥们在一起……或许你怕了,怕教不好我,怕自己比不上顾家哥哥。” 嬴鸿望着她,倒是惊于她敢在自己面前提顾家人。 央央硬了会儿,就怂了。 她还是怕的。 好在嬴鸿根本没那个闲心跟功夫搭理她,只让央央往后每日酉时正在书院校场等他。 “我可不是你从前的夫子,不会顾着你大小姐的身份对你手下留情。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嬴鸿提醒。 央央偏与他对着干,昂首挺胸:“谁怕谁?别是嬴世子怕了吧?” “哥!” 正在央央与嬴鸿对峙的时候,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与央央穿着一样的裙衫,素淡的颜色,简朴的款式……却因为女孩生得颇为英气,这样的院服穿在她身上,倒穿出了几分洒脱不羁来。 这女孩央央认识,她便是院长口中嬴世子的胞妹——嬴凰。 “大哥怎么在这儿?”嬴凰九岁,生得十分聪慧机灵,一双会说话似的眼睛时不时朝央央那里探去,“徐大姐姐,怎么瞧着好似不高兴?是不是我大哥欺负你了?你只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央央道:“没有。” “天色不早,想必家仆也要过来接我了,我先回去。”央央与嬴凰打了招呼,这才离开。 待央央走远了,嬴凰这才笑挽着自己哥哥手臂说:“大哥您来的正好,我正要找您呢。走,咱们边骑马边说吧。” 央央天擦黑才到家,一回去,便差自己大丫鬟红玫去自己母亲院里的小厨房,吩咐她们往后几日每顿多做几个馒头。三夫人听后,忙跑到女儿这里来。 “娇娇,出了什么事?” 央央打算与嬴鸿干上了,她知道嬴鸿不会对她手下留情,所以她得早早做好准备。 “娘,没事。”央央怕母亲担心。 三夫人说:“对了,书院里的马夫子,回去了吗?你这骑射课……” “夫人,小姐,二小姐三小姐过来了。” “快请进来吧。”三夫人笑着。 央央心中还记恨着徐蔓打小报告,所以徐蔓徐淳一起来的时候,她只与徐淳说话。 徐蔓说:“大姐姐可还是怪我呢?” 三夫人忙道:“怪你什么?不会的,你做的没错。” 话虽这么说,但是徐蔓还是道歉:“是我不该既答应了姐姐,又不守承诺。”又拉央央手,“好姐姐,你便原谅我这一回吧。” 央央鼓着嘴巴不说话。 徐淳拍桌子说:“两位好姐姐,我都火烧眉毛了,你们就别闹了。如今你们就要结业了,吃不了那苦头,是不是打算不管我了。” “你怎么了?”央央被转移了注意力,问徐淳,“你要吃什么苦头。” 徐淳哼道:“还不是嬴凰!三天两头出馊主意,如今好了,跟夫子提议说,说趁现在秋高气爽的时候,集中大半个月时间,过什么非人的体能训练,强身健体。夫子问,那请谁来训呢?嬴凰就说请她大哥跟她大哥营里的兵,夫子二话没说,立马乐呵呵答应了。” “此番……怕是找院长大人商议去了……” “两位姐姐都知道,嬴凰既提出了建议,转头指定去跟皇后说。这事情不必商议,肯定已经定下来了。” 徐淳噘着嘴,抱怨不停:“她自己不怕吃苦,为什么不回家去练?非得拉上那些人陪着她一起受罪。” 央央徐蔓对望一眼,徐蔓说:“阿弥陀佛,好歹我与大姐姐逃过一劫。” “二妹妹逃过了,我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