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女人又冷笑一声,“你听错了?可是你刚才吃的药没有错。你若三日内不再服一颗,必将神智失常,自残而死。或许是自断手足,流血而死,或许是……自挖双眼,撞墙而死,又或许是咬舌自尽……”
一幅幅惨状栩栩如生的出现在卢仲谦眼前,他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卢仲谦很快就清醒了。
昏厥前的记忆毫不留情的向他袭来,他谨慎地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小心翼翼感受周遭。
没有人用刀抵着他的脖子,没有人揪着他的领子,他甚至没有听到和感受到有人在他身旁呼吸。
他安全了?那个女人哪去了?他的心“咚咚咚”狂跳。
他睁开眼睛,以难以被觉察的动静侧过身来,利用余光探测危险。
真的没有人!太阳将他的影子孤零零的投射在地上,街道依旧那么冷清。
卢仲谦心花怒放,活动了一下双手和双脚,站起身来。
他就站在拐弯旁边,这一回他一定可以看到拐弯那一头的李府。
他没有思考回去要不要把今日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告诉主人,他甚至没有想起自己刚刚服下了一颗会让他生不如死的药丸。
他急切的要回到李府,那里是一个避风港湾。
当卢仲谦才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的头猛然遭到硬物撞击,他“扑通”摔倒在地。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会按你说的去做!”
卢仲谦不停地求饶,他终于明白了人生中常常没有侥幸。
“去!现在就去!”一个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去,去哪?”卢仲谦不安地问道。
侥幸又一次绑架了他,他希望这个男人不是让他去做那个女人让他去做的事。
任何事都不会比那件事更糟糕。
“你的话太多,到皇宫去做你该做的事!”
“做……做什么?”
“把胡惟庸和你家老爷所说的话告诉皇上!”
卢仲谦什么都不想了,他只看得见自己的性命被别人捏在手心。
他麻木地被别人推着来到了皇宫,向皇上告发了李善长和胡惟庸串通谋反。
朱元璋有条不紊地批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
卢仲谦的告发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一切都时候未到。
他如何能因为一个小小家仆的证词就杀掉一个伴随自己多年的功臣?
虽然他的怀疑不只是从他听到这个家仆的告发开始,但是他知道他收集的证据还是很不充分。
如果就这么杀死李善长,那么他拥护的仁义道德将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多年来他精心树立的威名将毁于一旦。
十醴香酒馆二楼。
太阳暖烘烘地斜射在朝南的窗台上,尘埃随着琴弦的拨动在阳光中翩翩起舞。
房间内抚琴的年轻公子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忧伤。他注视着窗外,仿佛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个纤瘦苗条的女子替这位公子斟满了一杯茶。
“武叔,你为什么老是弹这一首曲子?”女子问道。
“铁舒,我是个念旧的人。衣服,我喜欢小时候我娘为我做的青布衣裳。鞋,我喜欢她做的麻鞋。饭,我喜欢吃她做的糯米饭团,沾上一点猪油和白糖……”
男子吞咽了一下口水,美味裹着浓浓的思乡之情向他袭来。
“咬上一口,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
“武叔,你的家乡在哪里?那里的人都喜欢吃糯米饭团吗?”
武叔转过头来,琴弦依然在手间飞舞。
他微微一笑并没有马上回答,好像正在酝酿一种情绪,那可以让农铁舒更加充分理解他接下来的叙述。
“我的家乡在最南边,”他缓缓说道,“那里荒凉偏僻,那里的人没有见过马车,没有穿过绫罗绸缎,没有吃过山珍海味,但是他们纯朴善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尔虞我诈。”
“哇!这么美好的地方,真是世外桃源!神农宫虽然也地处偏僻,人迹稀少,但是从不缺少你争我斗,虚情假意。”
武叔点了点头:“世间大多如此,极少有清净的乐土,我很庆幸自己出生在我的家乡。不过……因此我也体会了一般人没有经历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