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故技重施,点手打出了一缕青烟,悠然飘入了屋子里,赐了一梦,这一梦相比贾大富三人的梦可是好了不晓得多少倍,梦里有山有水,有鸟有鱼,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些徐秋对于修行的见解,徐秋这是在“照顾”这一位小修士。徐秋轻轻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背,轻笑自言自语一句,“寺庙里有老方丈夜里解惑小沙弥,北山有徐某人梦里送造化,虽然是小造化,可也算是一分恩情罢。”
徐秋从他的梦里寻到了杨天的住处,他之所以先前不在贾大富三人的梦里找寻杨天的位置,是因为他嫌弃,他担心脏了自己的眼,担心颠覆了自己多年来对修士的认知,谁能晓得这三人梦里都藏了些什么?不用多想,定是些污秽的念头。
杨天是青水宗北山的大师兄,在北山这么一片声望极高,寻日里与师弟打成一片,也会稍稍指导天资差一些的修士如何修行。
徐秋记住了他的屋子所在的位置,一路向下行,徐秋觉得有些古怪,寻常地位较高的人住处应是都在高出,越高处格调也就越高,就好比御剑阁。
正想间,徐秋已靠近了杨天的屋子,他隐隐有一种不对劲的味道,总认为杨天这人还须多多考量一番,不能仅凭于清水的一言就断定了这个人是个败类。其实,徐秋也称的上是一个败类,“斯文败类”,满肚子的坏水,但是他使坏的时候别人都不晓得,至于“斯文”二字是怎么来的,只因徐秋饱读诗书,尤其一本绝世奇书研究的透彻。
徐秋不由的放慢了步子,动静悄悄。听于清霜的口气,杨天是八段上游修为,且指不定这个时候已是九段修为,虽然徐秋前半夜也入了八段,可“小心驶得万年船”。另外,徐秋究根结底还不算是青水宗的正派修士,连门派的衣裳都没一件,底气始终有些不足,最关键的是他宿居在西山,深夜来北山,旁人怎么知道他居心在何?
屋子清静,一盏烛火幽幽。
隔着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徐秋将里头的光景瞧了个大概。
正有一人纹丝不动,静坐如菩萨一般,就靠在窗边,似乎是在修行,不过也像是在打盹,因为徐秋察觉到周遭的清辉并无波动。
徐秋瞧了一眼天色,并不着急,一时半刻还不会天明,于是徐秋又登上了一棵老杨柳上,不动声色的瞧着屋子里的动静。徐秋的手头并没有闲着,而是十指掐诀,造梦间,他准备杨天一个不留神的时候就打入屋中,叫他无形之中落入自己的下怀。等待是个细活儿,徐秋巧是个能等的人,心思如女子缜密,深深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的深意。至于徐秋为何不与方才一样在窗户纸上捅一个窟窿,是因为他担心杨天有过人之处,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耳目。
一息。
十息。
一刻。
屋子里的那个人陡然动了,隔着窗户纸,他的身影拉的老长,见他垂头丧气,耷拉个脑袋,摇了摇头,呼了一句:“九段,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杨天的清辉之力早是足矣,眼下正顿悟九段的心境,不过瞧这模样他始终是不得要领,迟迟迈不入九段修为,所以他才会有些丧气。
就此刻!
徐秋左手作无刃无影剑,借风破了窗,抬手一指青烟就要飘忽而出。
而!
眨眼间,徐秋眉头一皱,诧异的收回了指间的青烟。
一少年,年纪不大,不过应比徐秋大上几岁,相貌端正,鼻梁高高,方脸小耳,一头凌乱的发打乱在肩头。
徐秋客观的评价了一句,“还算有些清秀,不过,不如我帅。”
徐秋的身子往前稍稍凑凑,单单凭借他这微微有些“正人君子”的相貌,徐秋是不会收回指间青烟的,之所以会收回,只因他正提笔写字。
徐秋讪笑,“握笔的手法都不对,粗人。”
再看其字,如蚓如蛇,“有辱斯文。”
上书:“露水情缘,点头之交,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下一页:“我知你偏好豆沙小笼包,你却不知我钟意卤肥肠。我知你命里带水,你却不知我五行却水。我知你美若天仙,你却不知我帅的一塌糊涂。”
翻页:“诗人有言,“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如若是我,怎么也要日夜将你给饮尽。”
徐秋汗颜,呢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能是这个意思么?”
没学问的人可真是鬼见愁呐。
不过落款时,徐秋却是陡然心神一怔,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他这样写,“挂念于清水三年有余的杨天,笔。”
“嘶!”
“这。”
“骇人听闻。”
徐秋可算明白了为何于清水对杨天的描述如此的差劲了,敢情全是杨天有意为之呐。只不过这个杨天好似从不曾下过青水宗一般,成日待在山中,男女之事一点都不精通,他对这份莫名的情愫认知的程度恐怕还是个稚童,全靠下意识而为之。
徐秋哑笑。
徐秋小的时候,念学堂的时候,有一位年纪大的教书先生,就曾说过徐秋是个“三分才气,七分泼野”的孩子,三分才气在于他有推陈出新,过目不忘的本事,七分泼野则是他的顽劣,做事胆大,例如,曾在课上公然解开小女的小褂子,还美其名曰,“天热,捂汗。”其实,徐秋只是瞧那位小女颇顺眼而已,但无奈本事不足,不知怎么才能引起她的兴致,只好出此下策。
徐秋一直也没学会如何对待女子才能既合适又不是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