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衿，我完蛋了。”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窗外是一片冬天的荒田，远处的山连着灰蒙蒙的天空，无论怎么看也绝不会是什么美丽的景色。

夏海坐在副驾驶上，两只手乖乖地放在大腿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笑容。

“嗯？”

夏海转过头来，定定地看了她两三秒，双眼弯了下，声音里带着软糯糯的笑意说：“我完蛋了，我现在看山也很美看水也很美，连看到路过的房子，我都能感受到那种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一般的欣慰感，我心里的开心幸福快要满溢出来了，你说我会不会就这样开心得死掉呀。”

“……”

洛衿无奈地看她一眼，继续心平气静地开车，过了一分钟，余光中的夏海还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引得洛衿深深叹一口气。

“坐好。”

夏海两只手拍拍大腿：“已经坐得很好啦。”

“……头，看正前方。”

夏海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收回看向洛衿的目光，看着前面往后飞速移动的高速路。

“衿衿，你这个歌单也太老了，要不我帮你录一点新歌吧？”

“不用。”

“衿衿，你冷不冷？这个暖气要不要开大点？”

“没事，不冷。”

“衿衿”

“停，暂时不要说话，好吗？”

“可是，前面应急车道好像有个人。”夏海一只手半捂着嘴，一只手指着前方路边的应急车道，声音因为手捂着而又闷又急。

洛衿原本正准备转去左边快车道，现下看了下后视镜，减了速打灯变道，还好夏海说的及时，不然这变道来不及，怕是没法停在这个应急车道了。

路边上果然如夏海所说，有一个女生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手机，看见洛衿的车子过来，怯怯地往后退了几步，给车子留了足够的地方。

洛衿把车停下，放下夏海那边的车窗，夏海头趴在车窗上对外面那个女生问道：“你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洛衿贴心地也把后座的车窗放了下来，那个女生看了看，车里只有两个女生，这下才放心了一点。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应该是在这外面接近零上三四度又吹着风的环境里待了有一阵子了，眼妆也有点花，应该是不久之前哭过，如果不是手机没电，那就是打了报警电话但是警察一时还没来得及沿着高速路找到她。

刚刚一个小时内，无论何雯如何招手，路过的车都没有停下来管她的，现在终于来了一辆车，还看见夏海一脸关切地询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本来已经止住了眼泪，现在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外淌，何雯一边擦着眼角的刚流出来的眼泪，一边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着说：“我，我和我男朋友吵架，他就把我丢这里了。”

“什么！？哎哟！”

夏海一激动，手不小心打在了没有完全降到底的车窗上面，吃痛地叫了一声。洛衿听见，立马侧身过去想看看她手，结果被安全带束着往回弹了一小下，不过看上去像是没什么大碍，她只好叹了口气，解了安全带下车，亲自去和何雯说话。

何雯看见洛衿下了车，手里还拿了瓶水，以为她是要给自己水让自己在这里耐心等警察，但是她已经冻得不行了实在是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急忙上前几乎是求着洛衿说：“这、这位姐姐，我之前报过警了，但是因为手机信号太差没法定位，我自己又不知道我在那一条国道上，所以一个小时了也没等到警察来，实在是太冷了，姐姐，您让我搭个便车吧，我就坐到清仁市就行，不不不，您就去您的目的地，中途随便经过哪个方便的有信号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把我丢下都行，可以吗？求求您了。”

洛衿心底里是非常心软和耳根子软的，最不擅长面对这种被人哀求的场面了，但是，总不能把夏海推出去让她来处理事情吧，只好步伐僵硬地绕着走到后座，打开门，面无表情且客气地说：“我们顺路，你先上车吧。”

何雯如蒙大赦，吐了一口气，肩膀一下子就松弛下来了，连忙道了好几声谢谢才做进车里。

洛衿回到驾驶座上，这才发现自己原本准备给何雯的水忘记给她了，于是趁着还没系安全带，回头把水递给了她。

“你先喝点水吧，不过这水是冷的，最好不要喝太急。”

之前夏海买的那个北极熊的公仔原本正正当当的放在后座正中间，因为何雯坐进来，所以免不了要移动一下这个公仔，洛衿看见何雯正准备伸手拿起它，一着急语气就严肃冷漠了些。

“别动它。”

等何雯手停在半空中，夏海看着自己，洛衿才忽然觉得耳根子有点烧得慌，因为早就猜到夏海肯定会把它送给自己，刚刚莫名就生了一种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碰自己尤其是夏海送自己的东西的想法……

于是现在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这个，比较容易脏，夏海，你抱着吧。”

后座完全不至于坐不下一个人和一个公仔，这为什么非得要夏海抱着？夏海虽然不明白，但是既然衿衿这么说了，也就开开心心地伸手拎着熊耳朵把这个公仔抱在了怀里。

之前抱着的时候是在忍耐绝望，现在抱着只感觉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