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拉莫曾经借给他一本清明手记，沈哲曦已经读完了，但是今天刚好正主近在眼前，他更想亲口听对方讲一讲当年的往事。

这种感觉是看书无法体会到的。

说来也颇有点讽刺，在古地球曼陀罗是一种有毒的植物，浑身上下几乎全都带着毒素，可是未来的人类却因为古地球文明的消失而给救死扶伤的植物起了个“曼陀罗”这样的名字。

大概就是只知道这是古地球曾经存在过的一种植物，而不知道它植物的特性吧。

听了沈哲曦的话，盖亚有点惊讶，不过随即低头一笑，“好。那你直接跟我过去吧。”

被盖亚带到了清明草的培育室，一路上偶有路过的研究员行色匆匆，嘴里往往还在念叨着什么数据。

培育室的温度比较低，沈哲曦进去的时候便感觉到了几分凉意。

盖亚稍稍调高了一点室内温度。

“你应该听说过洛伐尔副星之战吧？”

沈哲曦点点头，当然。

凡是上过帝国历史学的学生都一定会听说过这场战役。

“洛伐尔是虫族的主星副星，十年前虫族女王突然向帝国发起了进攻，也是在这一次进攻，虫族女王第一次使用了精神攻击。帝国的军队因此而受到了重创，罗素元帅的长子罗渊就是在这场战役中遭受了严重的精神攻击而死的。”

说到此处，盖亚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明，他的视线明明像是看着近在眼前的清明草，可是又好像穿过这些草药看向了更遥远的存在。

“你能想象力竭而亡的感觉吗？罗渊年少成名，大概就像是现在的莱恩一样，又或者说其实是莱恩和他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在发现虫族女王拥有了精神攻击的能力后，罗渊第一时间向帝国发出了警报，并且请求调度曼陀罗草运往前线支援。”

“但是你知道的，曼陀罗草的种植成本太高了，根本无法批量生产，运到前线也是供不应求。罗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受到了精神攻击而痛苦地倒下，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当时连带着许多平民也受到了攻击。”

沈哲曦听到这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大概能够猜到后续的情况了。

这是一场灾难。

“最后，他只能把自己的那份草药让给了受伤的部下和平民，而他自己却在艰难抵抗精神攻击的过程中，战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战争结束后，很多人都说罗渊实在太傻了，他作为将领不应该这样把自己的生命交出去，这注定是一场不平等的置换。”盖亚说着转身看向了沈哲曦，“沈哲曦，你觉得呢？”

沈哲曦面色凝重，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并不是当年亲身亲历现场的人，说实话，我觉得我没什么资格去评判罗渊元帅的对错。有得就会有失，至少元帅应该是不曾后悔的吧。”

“有得就会有失吗？”盖亚低声默念道。

当年的洛伐尔副星之战，给了帝国惨痛的打击，也直接导致了出云舰队的诞生以及它和研究所的合作，盖亚更是在重压之下研究出了能够广泛种植的清明草。

这背后的艰辛恐怕只有当年那场战役的亲历者能够真正的体会。

或许罗渊元帅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不值得奇怪。

因为沈哲曦一想到，那些无辜的平民受到精神攻击本就痛苦非常，甚至已然家破人亡，如果他们再看到那些终于被运送过来的曼陀罗草只能被全部送进军队里，那时候他们将会有多么绝望。

生的希望，就这样被亲手掐断了。

他们甚至无法去抱怨什么，因为只能这样，他们也只能沉默着接受，然后死去。

平民尚且是这样，更何况还有那些和罗渊元帅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

听完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沈哲曦的心情格外沉重。

“那天找你麻烦的罗家大小姐，就是罗渊的妹妹。”盖亚把培育室的温度重新调节了回去，便往门的方向靠近，“纵使现在的罗娜嚣张跋扈，帝国人也不该忘记当年罗家为了帝国付出的沉重代价。罗娜是罗家仅剩的一个被承认的孩子，从小被娇惯长大，罗夫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最好的都留给她。”

盖亚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看似是一种无奈的叹息，却又像是在警告和罗娜交恶的沈哲曦。

他打开了培育室的大门，带着沈哲曦离开了清明草的培育室。

外面的温度陡然上升，迎面就撞上了刚好找过来的一位研究员。

“所长，76号培育室的植物出了一点问题，主任请您过去一同看一下。”

盖亚闻言，只得对沈哲曦道：“不好意思，我得过去一趟，旁边刚好是休息室，你在里面休息一会儿，稍微等我一下好吗？”

对方的语气太过温柔和真诚，这让沈哲曦根本不可能去拒绝，更何况本来就是人家的地方，沈哲曦自然也会听从对方的安排。

“好的，我在这里等你。”

把沈哲曦安置好了，盖亚和那位研究员匆匆离去。

独自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沈哲曦无聊地刷着星网，没想到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被刷开了。

有什么人要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到工作日，每天都在表演存稿消失术要是我家猫能来代工该有多好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