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好久都没有见了。好像上次是你从深圳回来的时候。”在等菜的时候,两人聊起来。桓风一边吃烟一边说:“你好像瘦了哟。”
“是啊,上次见的。我一直都瘦啊,想胖都胖不起来。你长胖了。”竺凯喝了一口茶水,望望桓风脸上明显的疲倦的表情。“看上去你气色好像不如以前,最近忙啥啊?对了,上次说你房子的事情,如何了?还有说介绍女朋友的事情呢?”
桓风于是简单说了一下房子的情况。他告诉竺凯他已经搬到新房两周了,爸妈也过来了,今年就在广州过年。在说到女朋友的时候,桓风并没有特别的高兴也没有特别的不高兴,很平静的说了荆凤,还说父母也见过荆凤了,一起吃过饭。父母也没有别的意见,没有表示特别喜欢也没有不满意,总之,他们的意见是只要桓风本人和她之间觉得合适就行。就这样,事情几乎就定下来了。荆凤已经回老家过年,春节后他可能去她老家看看,算是见见女方的父母。这时候,酒先上来,菜陆续上来,于是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你怎么样了?”桓风举起酒杯示意竺凯喝酒。因为三杯白酒下肚,酒精的作用,桓风的脸又红又黑,主要是他一喝酒脸就红。竺凯知道他的这一点,而他本人没有喝酒就红脸的特点。
“我呢,怎么说呢?”竺凯举起杯子和桓风撞了一下,一仰头就干了杯。桓风举着杯子,惊讶的望着竺凯。显然,他觉察到了竺凯的看似平静的表情背后压抑和痛苦的心情。他自己也干了这一杯,意味深长的望望竺凯,等待他说话。从年龄上来说,桓风比竺凯要大三岁。
竺凯拿起酒瓶给桓风掺酒,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情况。他说了他在深证常驻的事情,说了辞职的事情,也说了雍娟的事情。他三言两语,简单明了,并不多言。桓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给竺凯带来了压力。他既不好安慰,也不好不安慰。但是,他总要说话,于是他说话来打破这种沉默。在桓风看来,男人的痛苦无外乎两件事情,第一是工作,也就是金钱,第二是女人。主要还是在第一件事。现在,眼前这个面色清秀的感情丰富具有独特性格的男人,因为工作的事情,显然牵扯到他的爱情。在他的印象中,竺凯是一个善良,真诚,充满干劲的,知识丰富,具有独特思想的男人。现在看上去,这些都渐渐隐藏起来,看上去平静很多。单从表面上来看,竺凯和其他任何人年轻人,包括桓风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同。常常在思考什么问题,从外表看上去这似乎是他主要的特点。但是,如果和他交谈起来,完全相反。他不仅仅是健谈,好像他好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一样,各种话题,各种新鲜的知识,各种事情,各种见解,从他的薄薄的红色嘴唇里不停的吐出来,滔滔不绝,好像永远说不完一样。一旦闭嘴,他就沉静得像一块磐石。在桓风看来,他既然是一个追随潮流的青年,也是一个广泛阅读先秦文学的人,还常看康德亚里士多德的书籍,对时空和天文尽然充满浓厚兴趣,常常谈对管理的看法,对自然的看法,对经济的看法,还谈论很多文学作品,甚至看过很多桓风甚至没有看过的电影。等等等等。他的博学和深刻的见解,以及他独特的人生经历,让桓风大吃一惊。
“他简直就是一本百科全书,这样的一个头脑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啊?他到底在思考什么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桓风望望眼前这个忧心忡忡的青年人,他感到困惑。
“是的,在这个环境,你就得生活。主要是,人们常常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我们每个人都学别人的生活去生活。难道我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吗?有些人宁愿死也不愿意思考,很多人就是这样死的。人出生在一个环境,当然这个环境不仅仅是包括他的家庭环境,也包括他身边的社会和自然环境。这个人一生要过怎样的生活,要成什么样的人,要做什么样的事,实际上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他不过是在成千万个因素影响下形成的一个综合后的结果。”竺凯说到这里,吃了一叶青菜。他端起酒杯示意桓风喝酒。桓风吃着烟,严肃的聆听竺凯的发言,时而插言。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竺凯又给他斟上,也给自己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