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后我们把它丢在码头,将阿宁送到岛上医院然后在招待所泡了几天。 期间吴邪把所有线索都整理一遍,讨论完了就丢在一边和胖子锄大D。 我闲得无聊,又没有闷油瓶那么多人生来思考,干脆出去逛街。 这里也算是个旅游区,只是台风刚过,游客很少,街上显得有些冷清。 我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个清脆年轻的女声大声道:“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不就说了句你身上味道有点奇怪吗,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小气吗?” 我看过去,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叉着腰,仰头怒视面前的男子,像是在解释,又像在争执。似乎闹得很不愉快,她忍无可忍地加大了音量,这才引起我注意。 男子压低声音说了什么,她似乎听到了非常好笑的东西:“啥?你身上这味道还是家族遗传吗,让我给你找家人,你怕不是在逗我?” 我笑了笑,刚要走开,那女孩子又大叫起来:“我管你姓张姓李,老子不认识你家。” 我:“…………” 她稚气未脱,估计还是个学生。但我突然觉得这男人背影有些眼熟,跟之前在山东那破招待所遇到的入住客人非常相似。 他们都姓张,我仔细想了想那人的长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女孩愤怒地说:“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缠着我,帮你找人?我还跟我师姐走散了呢,没时间陪你耗着。诺,这边有个算命的,我付钱,你算算你要找的人在哪吧。” 他们旁边就是个算命摊,一个黄衣人坐在那儿自己跟自己下棋。 那男子还要说什么,已经被女孩硬生生扯了过去。 有人拉了拉我的衣服,我回头,居然是闷油瓶。 我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闷油瓶摇头,轻声道:“跟着他们。” 我莫名其妙,不过小哥发话了,我也只能照做。 但是我们俩就这样靠近过去怕引起怀疑,他揽住我,装作一对恋人。我有些不自在,又不好开口。 待走近了,那女孩把他一推,怼到摊子前。 黄衣人头都不抬,随手将签递给男子,他无可奈何地抽了一支,翻过一看,脸色微变。 似乎是抽到了非常不好的结果,他手都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开口质问。倒是本来不耐烦的女孩看见签上的字又嚷了起来:“你这算命的唬人也要有个度吧,下下签就罢了,怎么批语这么恶毒?” 黄衣人掀起眼皮,似乎翻了个白眼:“自己抽的签,算的是自己的命,跟我有何干系。” 小姑娘不服气,自己也抽了一支:“你看,我跟他的一模一样,还说你不是骗人。我好好的合法公民,哪来什么阴阳相隔,粉身碎骨这种鬼下场。” 我本来觉得她有点吵,毕竟我虽然不相信未卜先知,却对这种东西抱有敬畏之心,觉得这姑娘心倒是挺好,可实在有些不懂事。结果一听这签………这也太他娘的不吉利了吧,难怪人家生气。 她气鼓鼓地要跟摊主争论,被男子拉住劝了几句作罢,钱也不付便离开。还是那男子掏了几张钞票放在桌上,追着她去了。 我刚要跟上,闷油瓶却停住脚步。 他站在算命摊前,眼底有莫名的神色闪烁。 我惊恐道:“小哥,你不会想算一卦吧?” 他未答话,看上去颇有些犹豫。我叹了口气:“你要算就算,但是不要太相信这玩意儿。” 说实话,我觉得这摊子就是骗人的,谁抽都没有好下场。 黄衣人看出我的不信任,瞪我一眼:“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啊!不如你也来算算?” 我坚决摇头。 他嘿嘿一笑:“别这么样,让本仙来猜猜你们俩的关系……恩,你们有非常密切的联系……” 我心想你在乱讲信不信小哥秒了你。 “……不过并不是爱人的关系。” 好吧,算你识相。我拉着闷油瓶:“我们走吧。” “且慢!”黄衣人道“你不想知道你自己最后的结局吗?” 我挑眉:“什么结局?” 他却不说了,指指我的口袋:“你的手机快响了。” 我:“?” 手机响了。 我:“…………” 闷油瓶终于下定决心:“你帮我算算吧。” 我走到一边接电话,吴邪的声音传来:“小艾你在哪儿?” 我说:“逛街啊,跟小哥一起。” 那边沉默了一下,吴邪沉声道:“你确定是小哥?” 他语气里是浓浓的怀疑,我无奈:“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会出来逛街……” 吴邪打断我:“你不要再走了,在原地等着,我们马上过来。” “啊?”这是什么转折,难道他不相信闷油瓶会出门,还要来眼见为实了么? 我刚要吐槽,却听吴邪十分紧张地压低声音对我说:“我不知道你看到的是谁,但是小哥一直在招待所,根本没有出去。” 我:“………” 我猛地转头,那个人站在阳光下,手指修长白皙,但没有奇长的食指和中指。 吴邪还在说什么,我合上手机,慢慢走过去。 “闷油瓶”拿着一支签,侧脸恬静安详。 我靠近他:“抽到了什么?” 他收起竹签:“没……” 我突然发力,拉住他的头发一扯——长发披散而下,居然是个女人?! 他——她的反应极快,在变故发生的一瞬便几个起跃到十米开外。身形矫健,临危不乱,光这身手也能看出不是一般人。 动作间她衣领撇开,露出雪白的脖颈,有暗色纹身攀附其上。 我忍不住去看那纹身到底是什么图案,可露的太少,无法辨认是不是麒麟。 她深深看我一眼,琥珀色的瞳孔仿佛能将人吸进去,我与她对视,一时失神。 直到她微微一笑,拉开伪装的连帽衫,仅着黑色卫衣,身材高挑。长发倾泄,与闷油瓶有六分相似的面容美艳绝伦。 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原来闷油瓶变了性这么漂亮。 闷油瓶相貌俊逸,却很难被人一眼注意到。而这个几乎是他女版的人恰恰相反,她的容貌是一种带着攻击性的美丽,艳色如刀,咄咄逼人。 这么两厢对视了半晌,她目光一凝,一阵劲风从我背后掠过。闷油瓶伸出奇长双指,向她眉心点去。 闷油瓶的身手毋庸置疑,这一击我肯定躲不过,但她只是一个侧身,就避开了攻击。 吴邪也赶到了,看见开打的两个人愣了下,问我:“这是什么情况?” 我耸肩:“不懂,我只负责旁观。” 于是我俩一起看他们打架。 闷油瓶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出手极其凌厉。可那女人不慌不乱,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好像能预见他的下一步的攻势。 闷油瓶的纹身隔着白色衬衫渐渐显露,两人俱背负纹身,又有相似的容貌,看上去十分奇怪。 我皱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只有两种。一是实力还在闷油瓶之上,鉴于他的强悍非常人能及,选项排除。第二种就是……… 女人凑近闷油瓶,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句什么。闷油瓶动作一顿,她立即脱身,翻过围墙消失。 我暗自握紧拳头。 ……第二种就是,她是十分熟悉闷油瓶的人,能够将他的所有招式熟记于心。 那个女人,也许又是张家人。 一切归于平静,闷油瓶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整个人都沉重了许多。 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打破沉默,我回头,黄衣人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你怎么还在这儿?!” “本大仙一直在这里摆摊,为何不在?话说姑娘真的不算一卦吗?” 我无语,刚才的年轻人早走了。现在整条街上都看不到人,他在这摆个屁的摊啊! 我盯着他:“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别给我扯蛋,你肯定不是算命的!” 他正色道:“其实,贫僧是个带发修行的云游僧人,阿弥陀佛。” 我看着他黄衣上的八卦图:“佛道双修?祖师爷怎么没把你撵出去?” 此人的脸皮委实厚到一定境界,假咳了几声:“你最近……怕是会有一场血光之灾啊。” 我诚恳道:“我的工作就没有离开过血光。” “这不一样。”他高深莫测地摇头,“你即将遇到的事会决定许多人的命运,或生离,或死别,皆在你一念之间。” 我听得头都大了:“啥?你再说一遍?” 他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卧槽! 我不想鸟他了,扭头去找人。他在身后悠悠道:“方才的两个女孩,都与你渊源极深。日后要想逃脱天命,还得她二人相助才是。” 我回头时,已不见那黄衣人踪影。 肩上被人一拍:“发什么呆呢,走啦。” 我抓住吴邪的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算命的?” 吴邪莫名其妙:“什么算命的,不就我们几个吗?你又见鬼了?” ……说得好像你不是雷达体质似的。 我无力地摆手:“算了,我们回去再说。” 一路上吴邪低声跟我解释了下,那个女人大概是小哥的亲戚。不过小哥的记忆没有全回来,他自己也说不出那是谁。 我随口说:“长得那么像,不会是兄妹吧?” 吴邪摇头:“这不一定,她可能戴了面具。” 这个时候吴邪还没接触到张家,很多内容我也不敢和他说,只能糊弄过去。 天色渐晚,路灯还未亮起,我看向前方,黑暗蔓延,闷油瓶走了进去,淹没在光明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