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拜见皇上。“颜卫霆拱手跪地。 “平身,”纳兰世嘉放下手中的书籍,朝向沈公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宫女太监随即跟随沈公公向室外退去,沈公公掩了门,将拂尘斜倚在肩膀上,候在门边。抬头望了望天空,心里琢磨着:”明天怕是要变天儿了。”然后习惯性的捶了捶腿。 “这几日下来,可有什么眉目?”纳兰世嘉语气中透出几分难以察觉的焦躁。 “回皇上,却有可疑之处。不知……”颜卫霆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朕容你直言。” “这几日从沈侍卫的行踪来看,与平日里并无异处,只是,每隔三日的酉时,都会有宫女带去一盅名唤’玉露羹’的食物,着沈侍卫服下。臣听闻,那宫女说‘玉露羹’是皇上赏赐,……” “岂有此理。”纳兰世嘉震怒之下,一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茶杯碎落在地。沈公公闻声心中一惊,碍于皇上并未唤人入内,只得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 “颜卫霆,你去密诏太医令常太医即刻进宫,朕有要事问他。“ “臣尊旨。”颜卫霆领旨退去,却暗自惆怅,理不清此事背后的缘由。 沈公公带着宫女入内整理地上的琐碎,临走时,不知哪个没眼里见儿的宫女随口叹息:“可惜了太后送的好茶就这样白白被糟蹋了。” 屋子里本就静的出奇,纳兰世嘉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唤回了刚要出门的那名宫女,心中略一盘算,嘴角掠过一抹诡异的笑:”日后就由你负责朕的饮食起居。” “奴婢领旨谢恩。”本以为皇上会重重发落自己,没想到以赏代罚,自己反而升做了近侍,云珠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翌日,得知午时要去赴约,沈凉浮早早便与其他侍卫交接了。男装穿戴完毕,便纵马向大明寺飞奔而去。昨日殿内比试过后,又被皇上召见,时至此时还未曾与颜卫霆相见,沈凉浮不免心生挂念,想着早去早回。 秋日大雨来的总是毫无征兆,沈凉浮出门时见未有下雨的迹象便没有携带雨具,谁知半路上雨却倾盆而至。“与其避雨误了时辰,不如快马加鞭赶至大明寺。”心中这样想着,便扬鞭抽在马身,马儿嘶鸣,踏蹄溅落的雨水打出一个个漂亮的水花。 缚好马,赶忙入到寺内。 “沈侍卫” 沈凉浮进得寺内,正打落身上的雨水,还不曾抬头,就听得一个薄如蝉翼的声音轻唤自己,便脱口而出:”正是。” “用此帕子拭一拭雨水吧。“ 沈凉浮也不拘谨,接过帕子擦拭一番。 “沈侍卫的男装还真是真假莫辨啊。难怪我灯会那日错赠绣帕与你。” 兴许是雨天的关系,寺内并没有什么人,所以说话也不用顾忌左右的拘着。 “宇文姑娘,今日特意相邀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对了,还要多谢姑娘那日桥上解围。” “那日误以为你是男儿身,帕子本是想让他传递于你的,那日桥上见从他袖中掉出,莫不是他忘记与你了。”也许是两位女子相语,宇文上汇倒不似寻常姑娘家那般的矜持。 “啊,…嗯…”沈凉浮正想做解释,转念一想,”她既然如此做想,倒省了我一番口舌去解释其中周折,左右这个误会于颜卫霆也并无大碍。”便随口应声着搪塞了过去。 此时一个婢女奉茶来到沈凉浮面前:“沈侍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别因淋了雨着凉。” “嫣儿越发的会讨人喜欢了,你可知道这沈侍卫是个女驸马呢?”宇文上汇打趣道。 “姑娘就会羞人,我到别的地方去就是了。”嫣儿娇羞的跑开了,倒弄的沈凉浮一身不自在。 “宇文姑娘与嫣儿关系甚好啊~”沈凉浮说着端起茶杯。 “那沈姑娘与颜侍卫关系如何,可否帮忙探知他是否有意入赘到宇文家为婿?” 宇文上汇语气平常的说出这般话,沈凉浮听了,刚饮的一口茶竟咽的急了,呛得咳嗽起来。 待平静下来,沈凉浮心中有了盘算,“不成想这宇文姑娘竟是看上了颜卫霆, 想让自己当——红娘?未免再待下去徒生尴尬,要赶忙找个理由离去才是。”眼看外面雨已有要停的样子,便起身告辞:”失礼了,突然想起宫中还有要事。这绣帕已湿透,待我回去清洗干净,改日再送还给宇文姑娘。“ “不急得送还,你且转交给颜侍卫也是好的。” 沈凉浮唯唯诺诺,终于从寺内脱身,纵马离去。 “云珠,听说昨日你升做近侍了,是不是皇上见你生的漂亮?” “秋燕姐姐快别拿我说笑了,昨日差点就不能活着来见姐姐了。“ “这是太后赏你的,将来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秋燕将一株翡翠的云雀。簪子递了过去,云珠接在手里好不欢喜。 “还有这个,今日又是第三日了。“秋燕手里捧着一盅玉露羹,“你且再熬上几日,待御储御前侍卫的选拔一过,太后必定做主,将你许配给你那青梅竹马的,到时,料想你娘家人也不敢有何说辞。” 说到这里,云珠的眼睛微微泛红,今年也到了出宫的年纪,家里人嫌弃从小就有婚约的张生家道中落,非要把她嫁给郎员外做小,谁知晓此事竟让太后听了去。“秋燕姐姐,我知道了,皇上那里还需要奉茶,改日咱们再絮。” 秋燕甩了甩帕子,望着远去的云珠的背影。也许是前几次太过顺利让她放松了警惕,亦或是雨后的空气让人有些朦胧,竟没有注意到云珠眼里躲藏着的几分为难。 “沈侍卫怎得今日回来迟了?” 见又是云珠,沈凉浮便接过那小盅。 “晌午出宫被一场秋雨耽搁了些时间,回宫时又碰到道路戒严,说是一位重犯被押解回京,以至时至此刻才到得宫中。“沈凉浮边吃边说,心中却琢磨着:”今日这玉露羹还更换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