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营帐不同,为方便疗伤,军医所是征用的当地居民的一处院子。最近西犁左龙虎军频繁动作,两军在木塔克一带连续打了好几场拉锯战,受伤的人不少,军医所里正一片忙碌。
“小哥找我何事?”
看着院中躺卧着的伤兵,舒眉心下恻然,背后突然响起了柏安熟悉的声音。她转回身去,却被眼前提着药箱带着银白面具的男子惊了一跳,“你,你”
“方才中军帐的侍卫说你找我有事?”带面具的男子再次问道。
“柏安?你的脸怎么了?”确认了戴面具的男子是柏安后,舒眉上前一步,抬手便要去摸他的脸。
柏安一惊,蓦地退开一步,“你干什么?!”
舒眉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柏安,我是舒眉。”
“你说你是谁?”柏安怀疑自己听错了。眼前这西域男子说话声音低沉沙哑,他竟说自己是舒眉?!见此人一身西域装束,周围的人已是一脸警惕。柏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道:“到我屋里去。”
舒眉点点头,跟着柏安穿过院子,从侧门进到后院的一间屋子。
“你是用了易容术?”进屋后,柏安放下药箱,转身问道。
“嗯,天香楼的易容术。我就是想让你帮忙看看,有没有办法取下来。”
“天香楼还有易容术?”柏安有些诧异,随即又问:“你的声音,与往日全然不同,是怎么了?”
“被人喂了哑药,如今只恢复到这个样子。”舒眉遂将自己在昭王府被擒后的经历,一一告诉了柏安。
舒眉讲完好一阵,柏安都没有接话。舒眉望着他,却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表情,便又问道:“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上次六里峡林子里那只狼”
柏安点了点头。
“我看看。”
舒眉上前要去取面具,柏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要看。”
“我就看一眼。”
“不行,你会做噩梦的。”柏安断然拒绝。他怎能将自己如此丑陋狰狞的脸,让她看见?
舒眉眼圈一红,“柏安,对不起,这都怪我,如果那天不是我坚持要赶去草坡子镇,你就不会”
看见她脸上的泪水,柏安只觉得那泪水仿佛落在了他的心底,让他的心也要化了一般。因草坡子镇那夜的延误,他的伤口处理得不及时,回去后伤口已经感染了,他高烧了几天几夜,在命悬一线之间,他满脑子都是她在雪坑里替自己包扎伤口的片段。他想要活着再见到她,正是这个强烈的执念,让他挺了过来,活了下来。
“那天若不是你咬死了那只饿狼,我早没命了。”他抬手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好了,先让我替你看看脸吧。”
柏安将舒眉带到窗前,就着日光细细查看她的脸。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易容面皮,制作得却非常精美,整个面皮盈透柔软,与舒眉本身的肤色浑然一体不说,就连毛孔、肌理都栩栩如生越是细看,柏安越是心惊肉跳。
“还能取下来吗?”见柏安许久不说话,舒眉忐忑问道。
“要取也是可以的,只是这贴合面皮的桃胶与你本来的肌肤黏得太紧,若是贸然取下,只怕会撕扯剥脱了你本身的肌肤”
“我不怕,大不了以后我和你一样带面具,反正我不想要这张脸!”